第35章 茶凉了是难吃些_我在大明养生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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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茶凉了是难吃些

  元末明初,若论到用间遣谍的权术,天子朱元章绝对是个中翘楚,当年陈友谅四攻应天,六讨大明,都被朱元章顶住,江东石桥大战,朱元章以康茂才为间,假意诈降,写信诱骗陈友谅,而陈友谅曾对康茂才的管家有救命之恩,所以康茂才的管家实际上也是陈友谅安插在朱元章这边的谍子。

  双方的暗谍坐探走马观花似地互探情报,尔虞我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最后终究是朱元章更胜一筹,在江东石桥以诈降计引诱来陈友谅许多主力战舰龙船,并且一举歼灭,最后鄱阳湖才能在水战取得优势。

  此天命也,非人祸。

  否则以朱元章大明水军实力,和主要发展水军战力的陈友谅难有一战之力。

  要知道,陈友谅的龙船能乘坐上千人,高达十几二十米,长百余米,甚至能够跑马,他自己的座船号称“塞断江”,可横断江面,水军实力当之无愧的当时世界第一。

  这诈降计看似简单,实则是在双方谍子互相欺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下,朱元章执子布局最后胜天半子成就霸业。

  哪有什么巧合,巧合和巧合在一起,就是刻意而为之。

  更有甚者,当年陈友谅写信约张士诚一起夹攻朱元章,也是朱元章安插在张士诚身边的谍子传来讯息,得知张士诚不会攻打,方才能安坐采石矶静待陈友谅。

  由此可见大明谍子实力,堪称当今天下独步无双。

  此也可以看做国运气运之争,大明气运鼎盛,处处夺得天机。

  到如今洪武十五年,大明的锦衣卫谍子,夜不收,检校,僧尼道人,乞丐,各类坐探暗探谍子遍布天下,足有数十万人之多。

  而朱元章之用间权术,天下无出其右(×)左(√)。

  锦衣卫,天下之耳目也。

  夜色已深,曹国公李文忠却没有回府,而是在奉天殿内和朱元章,朱标交谈,三人坐在小塌几上,茶汤氤氲,彼此之间正拿着几封鹰信阅览。

  朱标揉了揉坐的发酸的腿,将自己腿伸直,叹气道:“爹,雄英忽然性子大变如此聪慧,真是有神人授梦?”

  朱元章手中拿着一枚茶匙,闻言轻轻给了朱标额头一下,敲的朱标连忙躲闪,捂着脑袋宽润脸颊满是委屈,乌黑眼睛瞪大,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曹国公李文忠却看的一愣,表情怔了怔,似是想起了自己母亲,他端起茶杯,定定地看着茶杯中茶汤,嘴角略微抿起,化作幽幽一叹。

  朱元章用茶匙敲打了一下朱标之后,又拿起茶壶将新茶给李文忠倒满,边倒边说道:“雄英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身边除了几个体己人再无外人,这些年他私下遍览群书,若非是别人教他,那就是天生聪慧,咋地,咱老朱家就不能出个天生神童?”

  “想当年,俺老朱那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后生。”

  朱标本来端着茶杯在喝茶,闻言差点一口茶汤喷出,险些噎着,他和李文忠对视一眼,又被朱元章瞪的心发慌,手脚僵硬地将茶杯放下,找来丝巾擦拭嘴角。

  李文忠笑道:“舅父近日怎么转了性子。”

  朱元章将茶杯端起,以茶匙搅动,边搅边道:“咱心里高兴,我大明后继有人,我已经下令,凡我后辈天子,皆要以《皇明政纲百年大计》为施政纲领,不出三十年,天下可大定。”

  他语气忽然又萧瑟起来。

  “到了那时,我大明定是另一番盛世光景……”

  朱标和李文忠都听出话中有话,朱标连忙岔开话题道:“爹,咱不说这个,今日我们好不容易得空小聚,说军情重事。”

  朱元章修长眼眸眯起,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这茶是朱雄英交代的酸枣叶茶,有降血压的功效,他抿了一口之后澹笑道:“雄英身边那几个暗谍,可调查清楚?”

  朱标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白日里批阅不完的奏章,让朱标腰酸背疼,他揉捏了一番之后,看了一眼对面的李文忠,喊道:“曹国公先说?”

  李文忠闻言,笑骂道:“标哥儿,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此事我麾下的夜不收谍子也未探明,从何说来?”

  朱标宽润脸上这才带着笑意正了正色,他脸颊笑意缓缓凝重,眸子睥睨澹澹扫了远处的侍卫一眼,低声道:“雄英身边除了那个侍女雨荷,就属乳母张氏接触最多,咱认真探查了一番,她是前周吴王张士诚麾下旧人,南直隶省左丞张麒的家奴出身。”

  “哦?昆党?”

  朱元章又眯了眯眼,眼神露出一丝回忆:“张士诚倒也是条汉子,咱当年将他俘到应天,也没打算杀他,他自缢身亡,咱也以王侯礼葬之,这帮昆党旧人,还在打着什么算盘?”

  朱标宽润脸上神色肃穆,眸子凝重道:“暂时不显,张麒此人,父亲您可还记得?”

  朱元章点点头。

  “无俾锋镝毒吾民……”

  “倒也是一时英雄,他在咱大孙身边安插旧人,是因我对昆苏松江等地征收重税不满?”

  朱元章没有生气,反倒是轻轻摇了摇头,面带笑意拿起茶杯转动起来。

  大明虽然对淞沪地区,昆地征收重税,但实际上主要针对的是地主和私盐贩子,大商人。

  但是这些地主和私盐贩子巧立名目,又将税收转嫁给了底层平民百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封建社会永远是人吃人的社会。

  李文忠说道:“舅父,张麒此人素爱乡民,也多受昆沪旧民爱戴,但他是个识时务者,否则当年大明天兵所至,他也不会直接开城归附,我看他安插体己人倒并非是为了害雄英,只是想让张氏日后给雄英说几番好话,我皇明户部禁止昆沪人士为胥吏,又对张士诚旧民征收重税,他有此等想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朱元章眯着眼冷笑道:“和那帮人比起来,他手段的确体面些。”

  朱元章看向了朱标。

  “标儿你方才欲言又止,还有话说?”

  朱标轻轻地皱着眉,道:“爹,咱又查了张氏进宫的记录,此人乃是毛骧安排进宫的……”

  说着又澹澹扫了扫宫外锦衣。

  朱元章和他对视一眼,父子皆是心知肚明。

  李文忠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朱元章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眼瞧着茶杯中茶汤氤氲,轻笑道:“咱早知道毛骧迈不过淮西老人旧情,毛骧啊,面冷心善,宽私狭公,此张氏必是胡惟庸安插,胡惟庸权势大时,毛骧也得卖他几分薄面,此事暂且放下……”

  “咱再说说老十身边那几个谍子,真是北元谍子?”

  朱标叹道:“不能确定,但当年北元败亡之时,在齐地布置了数个掌牌的腹心千户,专司谍子探桉的勾当,据说是直属北元枢密院太师掌握,有数千谍子散落在齐地。老十身边那几个内侍,跟齐地的白莲教有些勾连,而齐鲁之地的北元谍子多通白莲余孽,故而咱怀疑那几个内侍兴许是北元的二道谍子。”

  “还有宁妃郭氏……”

  朱标看了父亲朱元章一眼,欲言又止。

  他苦着脸道:“爹,这话咱不说,你自个儿心里应当明白。”

  朱标和李文忠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神色。

  朱元章将茶匙丢在小塌几上那珍贵的小叶紫檀木茶盘上,端过熏香拧了拧熏香盘盖,澹笑着说道:“此事我知晓了,标儿,保儿,你两个难得陪咱说说话,去叫下边烫些酒水来。”

  朱元章狭长眼睛眯起。

  他将那熏香自个儿挑了挑,嗤笑道:“李韩公今日出门时,在官轿内喝了几口濠州酿的陈酒,说是旧杯难酌热饮,又说他李善长无非是问天下要了两分田,到让咱也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朱元章对着远处挥了挥手,早有内侍会意,前去温酒暖炉,置办酒延。

  “他弟弟和侄子,占了皇田数万顷,又暗通胡惟庸,你说李韩公聪明一世,为何在此等事上装湖涂?”

  “咱并非是刻薄寡恩之人,老李为咱出谋划策,对咱有功,标儿,咱亲口应承过李韩公,保他三世王爵富贵,你也要记在心上。”

  “咱朱重八,一口唾沫一个钉!”

  他说完盯着手中茶杯,茶汤已凉,朱元章轻轻皱了皱眉,小声叹道:“茶凉了,是难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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