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头发了疯的狼_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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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头发了疯的狼

  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是我和张瑶瑶老师发生误会之后离开学校的那天。

  当那天我刚一到家,打开大门的时候,我就呆了。

  其实还没到家。

  我刚进村就有人冲我指指点点的。

  果然是因为我家出事了。

  怪不得我想回家的欲望那么浓呢?

  我大声的问母亲出了什么事。

  母亲却不回答我,见到我只是老哭。

  看到满院的亲戚,还有爷爷,叔叔以及大老大也在这是怎么了,谁死了?我看到他们头上都戴着孝帽,那是死人了才戴的呀?

  我的感觉告诉有人死了。

  那会是谁呢?

  我向整个院子用最专注的目光扫射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弟弟。

  弟弟?

  不!

  不可能!

  我大叫着弟弟的名字。

  可是我大叫了两声。

  弟弟还没出现。

  我一下子浑身发抖,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大叫了一声弟弟。

  泪水也模糊了我的双眼。

  可是有人把我拉了起来。

  是我弟弟。

  他刚从厕所出来,腰带还没弄好呢!

  我一下子抱住了弟弟。

  那会是谁呢?为什么这十多年不说话的爷爷,大老大,叔叔也在。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桌子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菜,有的人才刚夹一口菜还没来的及送到嘴里,有的人才拿起筷子,这里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我刚一进院的动作,似乎我的出现给他们点了穴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吼?没人理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回答我?你们都哑巴了不成?出了什么事?”我又吼道。

  父亲眼泪汪汪地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奶奶死了!”

  “奶奶,呵!奶奶,谁是我奶奶?我还有奶奶?老叫驴是吧?她老叫驴死了管我们家什么事?”我疯一般地吼叫!

  却迎来了父亲一记重重的耳光。

  泪在眼眶里,没有流下来,我认为我没有哭,因为我找不到哭的理由。

  除非是委屈,可屈从何来呢?

  我不知道。

  我注视着父亲,父亲望着打我的那只手。

  “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的家,滚!这老叫驴死了管我们家什么事?”

  那些人是刚埋人回来的,正准备吃饭呢!可我这时回来了,父亲和娘没有在事发时告诉我,他们我快要参加中考了,不想打击我可是他们知道不知道我这几天里所发生的事。

  我老想回家,那种欲望直到我离开学校时还依旧浓的厉害。

  原来家里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怪不得肖村人常说,儿女出门在外,家里出了什么事一定会有什么预感的。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没有啜泣声,只有泪从眼眶滴落到脸颊的声音!

  这是一种沉默的眼泪。

  一种愤怒和无奈的眼泪。

  “你们给我滚!”

  我大叫着,“滚!你们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立刻给我滚!”

  我的大吼大叫不但没有赶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反而多了些来看热闹的肖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我失去了理智,也许和张瑶瑶,丹丹之间那事还在压抑吧!也许一个人真正到了疯的时候是不会考虑什么后果的。

  鲁迅老先生不是说------沉默呀!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又大吼:“死了是吧?死了好呀!在我家干吗?你们看笑话是不是?我他妈的把坟给扒了,你们信不信?”

  “你敢!”这是大老大的声音。

  “你他妈的看我敢不敢?!”

  是的,我真的疯到了极点,说着,我在墙角找到了我家的唯一一把铁锨。

  正要向外走时,被爷爷拦住了。

  我当作没看见一样,因为我是得理不让人的人,除非他别惹我,一旦有人做了对我过伤而且他没有理还嚣张的人,就算拼上命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看出大老大和叔叔想上来打来,俗话说的好,一个人再怎么坏,也有人跟他好!秦桧还有三相好的呢!更何况这又不是我的错,是他们先不仁,我才不义的。肖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看不惯的,这个老叫驴死前不给我家一分钱,死了却让我们一家出钱,她不是曾当着肖村的老少爷们骂我父亲不是她儿子吗?死了,怎么还不放过我家呢?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几个人议论着说:“如果大老大敢动手打肖楠,咱可不能眼看着叫打呀!”

  “就是就是,”

  “人又不是打死的,就算是打死的,也不该让肖楠家来承担责任呀,没理由让他一家出钱办这事呀!”

  “对,还骗肖楠爸说肖楠死了,听说他爸是哭着赶最快的火车回来的,”

  “就是呀!他大老大太过分了,怎么能咒人家呢?”

  “真是个孬种!”

  ……

  谁也不知道,我现在可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无奈,沉默了这么多年的沉默是该出口气的时候了,妈的!瞧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欺负我,好!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看看,我肖楠不是孬种,不是好惹的,不是说别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大伯,叔叔,算他妈的什么,只会推卸责任,只会看笑话,只伯扮虚伪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常言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我没理由任你们摆wWw.布.我顺手从菜板上拿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没人腔的吼道,“大老大,肖站,你们狗日的过来,过来呀!你们看起来是恨我恨死了,来,来呀!狗日的上来呀!我要是不敢砍死你们我就不姓肖,不是我娘养大的,有种你们过来,过来!”

  “大老大”叫肖才。

  吹牛大王是他的一个外号肖站是我的叔叔。

  他们当时竟呆了!他们可能以为我疯了。大叫:“你看看,你看看,他疯了,他疯了是不是?”说完就不再动了,包括身子和嘴以及身上的所有部位。

  跪在地上的肖伟竟也站起来了。

  看出来他是怕死的。

  也是个孬种。

  大老大,肖站,肖伟竟全都跑出了我家的大门。

  我看看刚要吃的饭还在桌上。我更生气我走到各个桌前,把一张一张桌子全都掀了,菜盘子,碗等摔了一地,我甚至从中得到了某种快感。

  肖村的人全来看热闹。是呀!肖村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这么大的事了,肖村的人只会在背地里捣别人的脊梁骨,说这人好说瞎话,那人爱偷人家,再不就叫骂两天,还没有当面这么闹的,不是他们不想,似乎是他们不敢,又好像是不愿,也许是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吧!

  我用锨打碎了地上所有的东西,然后扛着锨拿着刀出去了。年龄大的几个老头好像被我的举动吓的背过了气,呆呆的,直伸舌头。

  父亲没拉住我,他不想拉,他知道我和他的脾气是一模一样的。拉我只能让我更加的冲动和气愤。

  一大群肖村人跟在我的后面。跑在我前面的小孩,跑几步,回头看看我,跑几步,停下来等等我,似乎像看马戏一样。

  我像吃人吃红了眼的一条狼一样。

  向猎物奔去。

  刚走出大门口没有十步,我一把拉过来弟弟问:“老叫驴埋哪了?”

  “哥,别去,别去了,你看咱娘都哭了,别去了,哥!”

  我回头看看蹲在大门口墙角啜泣的娘。

  “在哪?”我冲弟弟大吼道。

  “在东边的那块麦地里。”我想当时的弟弟一定吓坏了,不然他的声音中怎么夹杂着颤抖和哽咽呢?也许那是对我大伯、叔叔、爷爷、奶奶的惧怕,也许那是对他们的仇恨和恼怒。

  我向村东边的麦地冲去。

  全肖村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肖才,肖站,肖伟竟都跟也上来,似乎他们此刻也没有办法,他们都是怕死鬼,“是呀!谁敢跟一个疯子拼命!”肖才,肖站,肖伟竟在事后常和肖村的人这么解释,村上的人全都是一个模样-----笑笑走开。

  一群人涌向村东头,像一群野人在追一头发了疯的狼。可是没人敢上来拦住我这个凶疯了的狼。

  我毕竟还年轻,而年幼时的我又是在孤独中度过的。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当然无法承受。我疯了,是的,我气疯了!我身后跟着肖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想让人看不起我,看我家的笑话,可肖村的人就是这样的爱围观和爱看别人笑话。

  很快肖村这群人围成了一圈,像看马戏一样,我成了马戏团的团长兼演员,铁锨和坟以及死去的老叫驴,这个刚刚入土的家伙将会成为马戏团里的动物和道具。

  最前面站着父亲和娘,肖伟,肖才,肖站也都在。是呀!这样大的场面,肖村人这辈子可是第一次见呀!连狗都随着队伍跑来了,似乎它也爱看热闹,或者说它在肖村也寂寞吧?要不就是它可怜老叫驴的下场罢了。

  我恶狠狠地把铁锨插进了这个新坟尖上。我知道肖村人心头都会为之一麻的,心头都会为之一惊的,连那条看热闹的狗也随着我这个动作大叫了一声。

  “这孩子是不是真疯了?”

  “怎么不拉他回去?”

  “你敢拉你拉去?”

  “我看这事可以拍电视了,比那瞎编的中看!”

  “乖乖,这小子可真了不得了……”

  围观的肖村人在下面议论着。

  可没人上来劝我,我也不想让他们劝,或许他们不敢劝,或许本就不愿劝,因为从那些贪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生活在肖村这么多年是多么的想发生这么大的事呀!似乎他们从中得到一下发泄,开一下眼界,说不定还能得到某种快感,也许他们可以把这件事延伸到永久,可以成为肖村人嘴边永恒的话题。

  他们可以从中添油加醋的多说些,那这件事就会更富有传奇色彩和精彩之处,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有闲着和无聊的日子了,而且又不累,其中的某些人从中更改一点什么,或许又会引发出比这更精彩的事,这就成了导火线。

  肖村人一直认为,在肖村的话是越说越多越传越神,越品越有味道。

  要是肖伟,肖才,肖钻其中出来一个人来劝我,或许我会一刀砍死他。

  因为此刻父亲都没敢出来劝我。

  “我恨你!”

  我向老叫驴的坟上吐了几口口水。

  把铁锨又猛用力,把锨尖深深地扎在了那坟尖上。

  人就那么的散了。

  我听了一夜的歌。

  父亲抽了一夜的烟,他从严是不抽烟的。

  娘哭了一夜。

  我问娘,娘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

  因为娘想经弟弟建房子,可是地基处太洼了,就叫小姨夫来帮助拉土,拉好土的那天晚上,娘做了几个菜请村上的几个人陪姨夫喝了点酒,巧的是姨夫要走时遇到了老叫驴,姨夫特恨老叫驴,因为前些年有一次姨夫在我家吃午饭时,把她的地顺便浇了。可能是姨夫多喝了几杯,前几年的这件事又浮现了出来,鬼使神差的姨夫被娘送走后,半夜里又去了老叫驴的家,老叫驴本身就有心脏病,竟被姨夫的突然到来给吓死了,姨夫吓跑了,有人报了警,把娘抓进了派出所,最后父亲也从外地被骗回来抓进了派出所,当时出事时,肖村的村长不在,书记也不在,其实这个村的村长及书记除了开会,玩牌外,也没别的什么工作,收提留款,罚人家钱时大叫大叫几声而已。只有妇联主任肖连在。只有肖连打电话来叫父亲回来,我父亲在外地打工,刚走没几天呢!可电站到底谁打呢?打过去怎么说,说什么成了问题,大伙都很为难,谁知大老大,我再说一遍,大老大,我的亲大伯竟告诉父亲说我死了。狗日的!真的跟老叫驴的一档可恶,好像他才是真正老叫驴的儿子,父亲也许真的不是她儿子,肖连不打,肖飞骂大老大,说他要是敢这么对我父亲说就打死他,肖飞只是一介肖村平民,而且还和我家因为地边红过脸,大老大没说什么,肖飞冲大老大瞪了半天眼,可大老大还是打电话对父亲那样说了。还说,我不不信整不散肖楠家!

  狗娘养的!

  没开棺验尸,到底怎么死的,父亲不知道,父亲认了!父亲是一个沉默的父亲,是一个有骨气要面子的父亲,一个真正的男人,父亲承担了一切,包括亲人的招待,哭丧的衣服,老叫驴的死衣,棺材等等,包括偷埋后的假火化条,因为大老大死活不让老叫驴火化,只好偷办假火化证。

  在给老叫驴买丧衣时,他们,包括叔叔,其主要人物是大老大,他们买的都是最鲜最亮的,还有假的项链,耳环,戒指等等,当然钱都是我家的。

  事后肖锋又告诉了我这件事的某些细节。他说,事发时,他在睡觉,他听见娘的叫声了,可是他听错了,以为叫别人,在事发时的那一瞬间娘的确叫他了,是想让他帮我们家看一下门,可娘叫几声没听到回答,以为肖锋睡了,就不再叫了,直到天亮,他起来开门时,发现我弟弟站在他门口,他奇怪的问弟弟干吗,弟弟结结巴巴告诉他,说他哥叫我娘抓走了,还带着派出所的人,他一听给听糊涂了,他老大,在他弟兄几个里面,数他年龄最大,哪来的一个哥呀!他摸摸弟弟的额头向他哪个哥呀,弟弟结结巴巴的说就……就……就是肖连呀!肖锋笑了,因为肖连是他弟弟,我弟弟好像明白了,又说,对,是你兄弟,肖锋又开玩笑的说,兄也是弟呀!弟弟没再解释,把我家的钥匙交给了他就走了,肖锋问他干吗?他说去派出所看我娘去,肖锋没来的及再穿一件衣服,就到了他弟弟肖连家.肖连正在院里转来转去。

  “你抓咱奶到派出所干啥?”肖锋劈头就问肖连。

  肖连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抽了一口烟说:“昨晚咱奶叫我,说她家出事了,我以为又是家事,就没在意,告诉咱奶明天再说,谁知一大早派出所的人就来找我要我陪他们抓咱奶,说她打死了老叫驴,我去了一看,派出所的人已把咱奶家给围住了,还拿着枪,正准备越墙而过呢!我没让,我叫咱奶开门,还没等咱奶穿好衣服就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我问了肖芝才知道老叫驴是被吓死的。他娘的!”肖连又抽了几口烟。“大老大他妈的不是人!”

  肖锋很惊讶弟弟说出这种话,看来这大老大太过分了。因为肖连是肖村有名的老实人,东西丢了,也不会骂出一句脏话。

  肖锋又告诉我:“本来要开棺验尸的,可你爷和你大伯以及你叔都不让,你爸是老实人,唉,我刚从肖连那出来,就被你大伯叫到了老叫驴,去了一看,还有几个年轻人,大老大又去找人去了,几个年轻人问我来干吗,我说不知道,他们几个告诉我说是要我们几个把老叫驴的尸体抬你们家去,我说那怎么行,他们几个又告诉我大老大非要把老叫驴你家新建的房子里,结果大伙儿一合计,说大老大太缺德,都跑完了,谁想他和你叔用板车拉到了你家,没敢进你们新建的房子,因为咱们村几个年轻人拿着锨,锄等都站在哪呢,他没敢可是他们砸毁了你家的大门,把老叫驴的尸体连板车全放在了你家的院子里。当时你爸妈都在派出所。”

  肖锋告诉我这些时,一脸的愤怒!他又告诉我,大老大在老叫驴坟前给我父亲要了两刀纸钱,他说那是他买的,有人说,老叫驴是他娘,烧两刀纸钱不应该吗?肖伦说,我这有两毛钱你可要,大老大还扬言,如果你肖楠能考上大学太阳从西边出来,如果你能娶到媳妇他就跪着爬咱肖村一圈,还说一定要让你家家不成家,还给你大爷爷寄信,说你打死了老叫驴……

  父亲没想到我会回来,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儿子,父亲怎么办呢!父亲为难呀!

  从那事以后,我再也没走进中学校园,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徘徊在老叫驴坟前,肖村人一直在议论这件事,它也许将会成为肖村人们口中永恒的话题,有说我们窝囊的,有说大老大太毒的,有说我小姨夫不是的,有说这事本来可以不能这样为难我家的,也有说大老大有种的,总之,肖村人成了事后的诸葛亮!直到我到了那所艺校,村里人议论的很多,说学什么音乐,能不能像人家刘欢,小燕子那样红,议论归议论,说在意不在意,我不敢承认!不能说我没听到,可听到又怎样。

  你现在没钱。

  没钱你说啥都他妈的没分量。

  下过客车,离家还有半里路,我徘徊不定,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对娘和肖村的闲言碎语,那可是无形的刀子和监狱呀!你在意了,也许你永远都没有了快乐,你不在意,你在肖村人眼中也许成了白痴,也许成了傻种。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疯掉!

  我不敢说!

  我终于感到自己离校的错误,可是不离开我就对了吗?我不知道!

  有什么办法呢?已经发生了!

  面对,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正是暑假的刚刚开始。好像刚下过雨,路上还潮乎乎的,还有小沟,也许是人畜留下的,还有水呢!路上没有行人,可天还是那么的热,不过比广州好多了。可是我还是感到喘不过气来,也许是一种心理作用吧!

  人高兴时,看什么都顺;烦时,看什么都烦。

  有几只乌鸦在叫,好难听!

  想着想着,走到了肖村的村庄头,几个人在打牌,看我走过来便也打了声招呼,就又各自打自己的牌了。

  一个人受再大的苦和难,在别人面前都不能让人看出来。

  人要死撑着面子过日子!其实也累,有个人问我是不是放假了,在我笑着回答说是时,真想打自己耳光。

  我走到了自家的大门口。

  门紧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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