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没有脸和不高兴(下)_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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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没有脸和不高兴(下)

  他们只稍微说了会儿话,就起来继续找阴沉木了。

  按理来说,不管多名贵多难得的药材,只要愿意开高价,总是能买到的。

  但是阴沉木又是例外。

  阴沉木是皇家特供的棺木,明令禁止不允许私人培植。野生的阴沉木又是一种靠玄学采摘的植物,各个医馆也都没有备货——毕竟万一有人挖到野生的阴沉木,卖给大户人家做棺木比卖给药铺要赚钱得多。

  去和现成有的人家买也不切实际。这可是人家给自己备的寿材,怎么可能轻易卖给陌生人。

  总之还是指望自己比较靠谱。

  寻找进度推到70%左右,终于还是卡住了。

  因为苦山上来人了。

  是一队数十人的侍卫,穿着宫中的禁卫制服,打着火把就上山来了,正好和易桢他们撞了个正着。

  侍卫中领头的是之前那个待在延庆公主旁边的红衣壮汉。好像叫蒋虎来着。

  蒋虎显然也还记得他们俩,他一身喜庆的红衣,腰间别着两个锤子,有点憨憨,误会了他们俩的目的,摸着肚子问他们:“你们俩也是来找郭家那小子的?真巧啊。”

  易桢都在山里呆了大几个时辰了,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见蒋虎态度很熟的样子,也不客套,直接问是怎么回事了:“什么?郭家又怎么了?我们是来山里找药的,我那个同伴被打伤了。”

  郭家不是刚刚才有个女儿被当街刺杀了吗?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办丧事吗?

  蒋虎笑憨憨地:“你们不知道吗?就是郭家去年年末刚认回来的那个庶子,他生母是妖修,他自己看着是个十成十的人模样,谁知道竟然妖性未脱,今天下午在琉璃厂那边又伤人了。”

  易桢心里微微一动:“那个庶子多大啊?”

  蒋虎比了个高度:“大约这么大。”是个小孩子。

  这个红衣壮汉有点直愣愣的感觉,一直被自己主子灌输“徐贤是公主的敌人”的念头,那么递推一下,“徐贤的敌人就是公主的朋友”,所以和易桢他们说话套情报完全没问题。

  穿着制服的其他禁卫已经散入山林去搜人了,只有蒋虎还在和他们说话:“去年年底上京闹了好一阵子的抹脸鬼,北镇司一直抓不到人,被笑话了好一阵子。结果今天那孩子当街发疯伤人,才知道去年年底闹的抹脸怪是世家的庶子,又有世家的小姐帮忙遮掩,搜寻对象一开始就错了,难怪抓不到。”

  说的是上京去年年底闹得满城不得安宁的事情:晚上走夜路回家,一不小心就会被妖异把脸抹掉。

  这个“把脸抹掉”,说的不是脸皮被掀掉了,而是非常血腥的“前面半个脑壳都被削掉了”,只剩下后面半个后脑勺。

  因为手段极其残忍且熟练,还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北镇司抓不到人的时候一度怀疑是某种机动性强的小型野兽,伤人不为了饱腹,单纯为了好玩。

  杜常清回过味来了:“被刺杀死掉的那个郭家小姐就是包庇自己庶弟的人。”

  易桢记得那个被刺杀的郭家小姐叫“郭颖”来着。

  红衣壮汉蒋虎摸完肚子开始摸自己的后脑勺:“是啊,本来好几个月都没出抹脸鬼伤人的事情了,那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谁知道昨天下午郭颖小姐被刺杀,她那个庶弟看见她的尸首就发疯伤人。”

  易桢:“嗯?郭小姐的尸首就一直放在街上吗?不给她收敛吗?”

  杜常清说:“枉死之人,不能立刻收尸的,否则亡魂的怨念可能会留在家里不走。最多叫人围起来看着。”

  蒋虎点头:“你们一直在山里找药的话,有没有看见那孩子的踪影?它跑得可快了,北镇司在搜城呢,但是我们家公主说那孩子可能受惊跑回山里了……它那个妖修母亲以前就是在这个山里住着的。”

  杜常清和易桢一起摇摇头。

  蒋虎也不在意,乐呵呵地说:“好,那我和他们一起找了。”

  还好心提醒他们:“你们快下山去吧,待会儿北镇司的人也来了,可能找不到人直接把你们抓回去了。”

  杜常清往远处看了看,确实是有数十个修士在快速接近,估计就是北镇司的人,于是对易桢说:“他们反正是找人,不会掘地。我们先回村子里去休息一下,等他们找到人了,再继续回山上找药吧。”

  易桢点点头,她也不太想卷入延庆公主和北镇司徐贤的纷争中。

  更何况昨天下午好像就是她给那个妖修的孩子指的路……

  再掺和进北镇司的事,要是被徐贤抓走了,会遇见什么事先不说,道长就没人照顾了呀。

  她只是给迷路的小孩指了个路。

  怎么会这样。

  杜常清不知道这茬,见她挺迫切地点头,还以为她是真的累了,便匆匆和她一起下山了。

  两个寡妇小姐姐都还没睡,见他们来了,抿着嘴笑,好像早知道他们今晚要回来,起身带他们去房间里休息,还端了碗热腾腾的面来。

  易桢满足了。

  她永远喜欢又香又软又贴心的小姐姐。

  易桢洗漱的时候和站在一旁陪她的寡妇小姐姐说起抹脸鬼的事情,寡妇小姐姐神情竟然有几分萧索:“难怪这村子里的人死了好几个,原来就是旁边山上出来的妖物。”

  寡妇小姐姐又笑:“难怪那鬼不伤年轻女子呢。它母亲和它姐姐都算是年轻女子,它母亲自己是妖修还好,它姐姐就是个平常女子,误伤了还真不好说。”

  这时另一个寡妇小姐姐从窗外经过,听见她这话,插嘴道:“郭家那个妖修妾室早就死了,恐怕还是它姐姐的原因多。”

  易桢虽说知道这件事本质就是无差别连环杀手落案伏法,但是想起那个倒在血泊里的郭颖姑娘,不仅叹息一声:“它杀了那么多人,结果不仅报在自己身上,还报在它姐姐身上了。”

  寡妇小姐姐还没听说郭家小姐当街被刺身亡的事情,听易桢说了一遍,也挺唏嘘,不过她不太赞同易桢的说法:“郭家小姐把那个穷孩子赶出去,还打断他的手,她被杀是这件事的报应。那个杀她的穷孩子被抓进北镇司里去,就是刺杀郭小姐的报应。”

  理的好清楚。

  这些寡妇小姐姐每天在家没什么事情做,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比较好玩的事情,自然是抱着极大的热情的。

  但是她们到底是结过婚又丧夫的人,个人经历非常丰富,也很懂得人际交往,见她洗漱完了,也没继续缠着她聊八卦,而是贴心地让她早点休息。

  易桢哪睡得着。她觉得自己一闭眼就是被不知哪里来的狗男人掳走。

  对不起以前还不满姬总您海王,现在她觉得海王真是个好属性,至少不像在轩辕昂张苍徐贤手上,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易桢在灯下背书。

  平常寡妇小姐姐们晚上是不点灯的,省钱。但是易桢他们给了挺丰厚的租房子报酬,寡妇小姐姐不好意思,主动过来给他们把灯点上了。

  易桢其实没有多少书要背了。

  原主手上是有很多隐生道的心法、咒术课本的,估计是张苍早期给她的,后来对她失望了也没收回去。

  但是再厚的课本,也盖不住易桢这么时时刻刻地背。甚至她在洛梁的时候,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起床除了吃饭就是背书练剑。

  因为练剑没办法有什么太立竿见影的效果,主要还是背心法咒术。毕竟她在隐生道咒术方面真的天赋极高一点就透,背了就能用,毫不夸张。

  这就相当于数学书翻一遍直接就能上场考试,一考一个满分。

  只不过因为真修比较浅薄,能用,但用出来的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现在初阶中阶的咒术基本都背完了。再往上背是没有意义的,高阶的、上品修士的咒术没有深厚的真修支撑,根本就用不出来。

  就像都是浅浅一层油,小电摩能开一会儿,大货车连发动都发动不起来。

  但是真修是心法运转、一点点炼化天地间清气才有的。

  天赋高如小杜弟弟,也是几十年如一日这么修炼出来的。

  倒也不是没有捷径走,易桢在论坛上看有人说找个合格的炉鼎吸他的修为就行。

  易桢还很认真想过这条路,最后因为该死的自尊心放弃了。结果往下一拉,发现养炉鼎这条路也不是人人都能走的。

  除了本身就是搞双修起家的欢喜道,其他人这么搞,哪怕真的吸来了真修,这种真修也是非常不稳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坑死你。

  帖子后面还总结了许多补充说明,看来广大修士在偷懒这条路上真的做过很多尝试。

  除了双修共同进步、养炉鼎吸取炉鼎修为之外,还有一种不用修炼就获得真修的办法。

  同门修士之间,修为高的人可以向修为低的人转移真修,但一般没人这么做,修为低的人一个扛不住就是直接爆体而亡,可没人拿性命开玩笑啊。

  但搞双修起家的欢喜道没有这个限制,这个道派的修士可以随意给他人输送真修,堪称修道界的O型血(注1)。

  总之,易桢这种普通修士,不要老想着走捷径,踏踏实实修炼才是正道。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好好向姬总学习时间管理和熬夜不猝死的技巧。

  易桢入定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打断了。

  夜已经很深了,甚至再过会儿就要天亮了,四周非常非常的安静。

  易桢听见了门外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除了脚步声,还有小孩子哭得厉害发不出声音来的那种喘息,已经很近了,几乎是就在门口。

  草,不会是……那个喜欢砸别人脑阔的人妖混血小弟弟吧。

  别吧。

  她只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好心指了个路,他不会把自己姐姐的死亡直接和她联系在一起来找她报仇吧……

  不对,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有什么理智可言。

  易桢立刻起身,摸到自己的剑,警惕地盯着门口。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易桢还没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就已经听到一声兵刃相击的清脆响声。

  准确的说,刀锋和指爪相击的声音。

  村子里的屋子都是平房,小杜弟弟的房间就在斜对面,他听到异响赶到她门口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刚好赶在那孩子把她门推开的瞬间把他整个人击退了。

  杜常清无意伤他,把人逼退之后迅速进了屋子,确定易桢一点事都没有才放下心来。

  这么大的动静,那两个寡妇姐姐也被惊动了,匆匆穿了衣服出来看怎么回事。

  易桢轻轻说:“他速度好快。”要是来修隐生道,绝对是苍老师梦寐以求的好材料。

  杜常清见她不自觉地靠近自己站着,心里有微末的欢喜,低声解释道:“他母亲应该也是速度快的妖修,在他身上速度快的天赋更加强横,但是同时恐怕也加强了妖修身上嗜血偏激的性格。”

  易桢:“异族通婚好危险啊。”没有生殖隔离也麻烦多。

  虽然鱼哥确实长得好。

  杜常清见她一脸确信,想着自己反正和她是同族,虽然并没有多赞同她的观点,还是附和地点了点头。

  杜常清护着她出去,那孩子修为极为浅薄,却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敏捷,被杜常清击飞出去,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也不敢再去找易桢,匆匆忙忙想重新隐没到黑暗中去。

  然后就被一鞭子从半空中抽得滚在地上爬不起来。

  易桢心里咯噔一声。

  她原本在有光的屋子里,骤然走到漆黑的夜里去,眼睛不适应,一下子看不清外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先是听见了一声冷冷的嗤笑,随后才发现这个简朴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宫中的禁卫和穿着黑色控鹤袄的北镇司诸人泾渭分明,方才徐贤的那一鞭恐怕已经抽断了那孩子的大半肋骨,他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嘴里依旧是那种哭得说不出话来才会发出的喘息声,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中,还有破碎的小声呼喊:

  “姐、姐姐,姐姐救救我……”

  可是他姐姐已经死了。

  北镇司诸人和宫中的禁卫对峙着,一时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两位寡妇小姐姐缩在墙角,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次是我先来的,徐督主。”延庆公主的车架停在这个简朴小院的正门外,因为车架太豪华,比门都大了一圈,延庆公主已经从车架上走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

  她换了身衣服,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纱制的,茭白轻纱,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有手腕微微露出一点光洁的皮肤。

  “北镇司抓不到人就罢了,现在还来抢功,徐督主的脸还要不要了,嗯?”延庆公主是刚到,微微扬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徐贤眯着眼睛笑:“哦?我哪里抢功了?人是我赶离上京的,抓是我亲手抓的,抢了公主哪门子的功?”

  延庆公主冷笑道:“明明是我的人在这里守株待兔逮到的,徐督主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之前几个月都抓不到人,现在我一抓到人就出来抢功了?”

  徐贤:“公主硬要说是自己的功劳,徐贤也没有办法。但是这凶犯落到公主手上,只怕公主要被他蒙骗了,徐贤实在是担心。上刑我们北镇司最是专业,保证扒他一层皮他也还活着,一句骗人的假话都不敢说。”

  延庆公主冷声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被他蒙骗?”

  徐贤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啊。公主别看他小就觉得他可怜了,他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呢。之前公主明明觉得那个刺杀郭颖的小刺客可怜无辜,但是那个小刺客当街杀人,罪无可赦。现在只好把一切的罪魁祸首——喏,郭家这小子杀了血祭那孩子一场。公主不觉得这建议好极了吗?”

  延庆公主质问道:“郭家这小子什么时候是罪魁祸首了?”

  徐贤拍拍手:“哎呀,公主,都说了我们北镇司用刑有一套啦,那小刺客什么都说啦。”

  “那个郭家的郭颖小姐呢,要把这小刺客赶出上京去,就是因为这个小刺客发现了她那位庶弟的秘密呢……只不过那小刺客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郭家的庶子,只以为是个什么怪物呢。他也挺冤的。”徐贤往院子中间望了一眼,笑了:“郭小姐到底是个姑娘家,都下手了,还不干净利落一点。现在你看,反而把命送掉了吧。”

  他眼底有讥讽,不知道算不算恨铁不成钢,眼神一转,落到延庆公主身上,多了几分看不清的复杂:“公主,我说的对吧?”

  延庆公主有什么表情,易桢看不见。她在杜常清身边,听见徐贤说了这么些话,心里“啊”了一声,想着果真是……一报还一报。

  郭家的妖修庶子野性未改,半夜跑出去杀人玩,最后被北镇司收监,恐怕要极刑收场。

  郭家的郭颖小姐,为了包庇杀人的庶弟,把来投奔郭家的乡下孩子打断手赶出上京,最后被这个乡下孩子一刀毙命。

  带着一个劣质手镯的破落贵族后裔,从乡下来到上京,以为凭着自己的刀法可以成为郭家的门客,却被打断手赶了出去,一刀杀了毁掉自己未来的郭家小姐,最后因为当街杀人被北镇司治罪。

  延庆公主大约是有些累,往护卫在一边的红衣壮汉身上一靠,眼皮一掀,直接不讲理了:“这到底是世家的子弟,就算是杀了人,也应该归世家处置。花朝节在即,徐督主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徐贤见她懒洋洋的,心里知道她这么姗姗来迟是去干了什么,音调也惫懒起来:“我倒是不知道公主原来是世家出身。杀人就是杀人,杀了那么多人就要关起来准备秋后凌迟。”

  延庆公主大约以为他这句话依旧是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但是细细分辨却不是,她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匪夷所思:“徐督主,这天下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你手上有多少人命自己不知道吗?”

  徐贤眯着眼睛笑,仿佛在挑衅:“对啊,公主记得早日杀了我给那些枉死之人报仇,这才是维护了世间的公平。”只不过公主打不过我、也杀不掉我。

  易桢有点读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她好像明白延庆公主的行为逻辑了——延庆公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所以她前后两次持方自相矛盾,她只是习惯站在徐贤的对立方。

  延庆公主觉得他又在阴阳怪气,真的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挑了挑眉:“我从来就不是你放在心上的对手——反正你就是要和郭家杠上是吧。郭家这次好像不打算保这个妖性未脱的小子,你下手太重也没人在乎。”

  还是在暗示他下手快点,给孩子一个痛快。

  徐贤也没做什么承诺,行了个标准的告退礼,背过身去示意自己的下属将在院中痛苦呻/吟的男孩带走,几个刹那,满院子黑色控鹤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延庆公主觉得很无趣。

  她想救的人并没有救下来,给徐贤添堵的目的也没有达到。正转身要走,忽然余光瞥见了易桢,十二时辰之内几次三番地遇见这个姑娘,她忽然起了兴趣,往易桢的方向边走边问:“这位姑娘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易桢还没答,红衣壮汉蒋虎就已经把刚才她的话全部转述给了延庆公主。

  “哦?找药?在苦山?是要找阴沉木吗?”延庆公主问。

  延庆公主虽说是公主,但一身华贵的珠宝首饰,再加上她本身的气质偏成数,看着不像是公主,倒像是个贵妃。

  她身边又总跟着一个红衣壮汉,看着像是贵妃带着拥戴自己的皇宫禁卫军首领,气势汹汹要去砍了皇帝和皇后,自己来坐江山。

  易桢见她没有恶意、只是关切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照着记忆中的样子行了个应该合规的礼:“是的。”

  延庆公主已经完全回想起来了:“哦,那个道长的伤啊。”

  她非常大方地朝易桢发出邀请:“阴沉木我有啊,别蹲在山上找了,我送你!”

  易桢一直到被延庆公主拉上车架都觉得有点不现实。

  她隔着纱帐朝小杜弟弟偷偷挥了挥手,被延庆公主看见了,穿着茭白轻纱的公主倒是没生气,撑着下巴看她:“小妹妹,你真是年轻,还喜欢这些臭男人呢。”

  延庆公主懒懒地趴在榻上,她刚才拒绝让小杜弟弟一起跟着,理由也很充分:“带外男回宫里像什么样子!”

  易桢觉得这个延庆公主似乎还可以指望一下,更何况昨晚找了一晚上也找不到阴沉木,要是能走一趟就拿到手,那绝对是血赚。

  她心里还抱着一些不好对他人说的心思。易桢一直觉得祝由科这种靠蛊毒来治病的医科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她这一路以来的目的都是要解掉身上的蛊毒,蛊毒在她心中是非常危险、非常不好的东西。

  道长帮了她那么多,她也要尽力帮道长治好病才对。

  多和延庆公主套套近乎、讨好讨好她,延庆公主好像还挺大方的,也挺喜欢漂亮小姑娘的,万一她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医修朋友呢……

  真的有点担心道长啊。

  易桢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忽然又想到在原书《祸心》里看到的关于道长对原书女主“易桢”一往情深的只言片语,有些恍惚,但还是朝延庆公主露出了大家都喜欢的,小姑娘的娇憨笑容。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各地的世家子弟都在全力往上京赶来,自北戎而来的颖川王轩辕昂已经离上京不远了,他递给延庆公主的正式拜贴已经递到公主帐外了。

  虽说已经提前用玉简通过气了,但是正式拜贴还是要递的。

  延庆公主扫了一眼那张拜贴就躺回榻上,漫不经心:“知道了,收着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易桢,觉得这个小姑娘一点首饰一点妆也没有,真是干净得要命。

  延庆公主真喜欢干净。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是延庆公主觉得这个干净的小姑娘并不会对自己下手,于是就很自然地枕在了她的腿上。

  延庆公主很信任自己的感觉。

  她身边是没有特别亲近的婢女的。原本皇室成员身边亲近的女官都是从世家里挑出来的,但是现在的世家已经不是皇家可以指挥驾驭的了。而一般出身的婢女,总是被查出来和北镇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延庆公主最喜欢干净的女孩子,可惜她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了。她把手覆盖在自己眼睛上,拉高的衣袖下是泛着青紫的淤痕,感叹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这个花朝节的烟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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