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1 章END_月上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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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1 章END

  殷未弦冷冷说道:“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殷家的人死便死了,绝不求人!你若当真争气,便将南朝皇帝生擒了,为我腾龙岛战死的兄弟出气,否则我便先杀了你!”

  殷九咬着唇,低着头,晶莹的泪水滴落到地上,却是动也不动。

  殷未弦登时大怒,上前扇了殷九几巴掌,殷九的小脸登时肿了起来,却是倔强不语。

  我不由笑道:“阁下生气便也罢了,又何必发到别人身上?”

  龙靖羽说道:“陛下,腾龙岛毕竟是化外之地,风俗习惯语言都与中原大不相同。若是此时趁势将之一统,一则兵力损伤过重,而腾龙岛并非此时必争之地,譬如鸡肋一般,二则怕是终有一天遭致反扑,难以长久。”

  殷未弦听到龙靖羽对腾龙岛的评语时,脸上神色极为难看,面具也微微扭曲。却是不发一语。

  龙靖羽会出言反对,倒没出我的意料之外。但此时,他已无法动摇我的决心,我笑道:“爱卿之言,可是要朕退兵么?可是方才已然说过,绝不退兵,朕乃帝尊,岂能出尔反尔?”

  “陛下,臣以为,可以和殷岛主签个协约,若是殷岛主肯割让少许利益,便是退兵也无妨。”

  我不由似笑非笑,道:“爱卿不是才说,腾龙岛宛如鸡肋,怎地还有利益可言?”

  “虽说腾龙岛尚未开化,但却十分富饶,但若能增加岁贡一项,开放港口,中转东海七十二岛的贸易,倒是大有利益可图。只要殷岛主能签定协约,便立时退兵。而这宝藏,便也请殷岛主护送回南朝。”

  我击掌道:“不错,此计极妙。”

  “龙靖羽,你……”殷未弦便要发作,殷九却是拦住了他,说道:“岁贡开设港口之事皆可商量,只是这退兵之事,还需立刻议定,请龙哥哥想个法子。”

  陈之珏道:“这个不必小公子担心。我们自然有办法,只要岛主一点头,此地距离永乐城不过两三里路,若是传讯,也不过转瞬即到,主帅自是会立刻停止进攻。”

  殷九脸上现出喜色,说道:“可是飞鸽传书?”

  慕容离笑道:“殷小公子如此聪敏决断,殷岛主,他日怕是要胜过你了。”

  他许久不说话,一开口便如此毒辣,这是要殷未弦起了猜忌之心,先行杀了殷九。我暗自沉吟,便知慕容离心意,却只笑笑不语。殷九虽然年纪极小,但若是与殷未弦争夺这岛主之位,还真难分高下。腾龙岛便在南朝水域之中,实是心腹大患,若是能趁两人相斗之机除去,却是极妙。只是殷九尚未长成,,怕是会吃了兄长的亏,须助他一臂之力。

  殷未弦不置可否,说道:“燕帝之言何意?南朝日渐繁盛,今日腾龙岛签下城下之盟,北燕唇亡齿寒,燕帝莫非没有兔死狐悲之心么?”

  慕容离叹息道:“如今他援兵已到,而令弟始终不肯以武助你,今日之事势必平局。殷岛主,我今日与所带的侍卫都在此地,便是为了相助殷岛主你,若是殷岛主还起疑心,在下当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殷未弦冷笑一声,不再与慕容离说话,转而对龙靖羽道:“便如龙公子所言,签下协约。他日腾龙岛必报此仇,还请南朝皇帝小心些。”

  听到殷未弦之言,我只觉怒气上涌,面色却是不变,暗自想着是否该毁约灭岛,将所有岛民杀个干净,便再也无他日反叛之虞,却知必然损兵惨重,便笑道:“若是腾龙岛有此实力,但来我南朝无妨,若是不成,他日归顺南朝,天下英雄也必然不会耻笑阁下。殷岛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自然是信的。陈将军,颁下令去,让武将军在永乐城外安营扎寨,派出使者,与腾龙岛签了协议再行退兵。”

  “是!”陈之珏应允之后,在身上撕下一片衣襟,写了几个字,再取出一管细竹筒,塞入竹筒之中,随即一声长啸,长空之中登时飞来一只苍鹰,盘旋数圈,停在陈之珏肩膀上。

  陈之珏给那鹰喂了些干肉,再将竹筒绑在鹰爪上。

  慕容离目光闪动,说道:“此鹰倒是十分神俊,萧帝可曾记得,当日还弄死了我那扁毛畜生?不知何日归还?”

  “他日踏平北燕之时,必将回赠阁下百只雄鹰。”让他晚景不至于凄凉寂寞。

  慕容离哈哈大笑,说道:“阁下只有三个月之命,却是不知何时莅临大燕?在下日思夜想,便是此事,只盼阁下应允这一句!”

  “朕没有这一天,朕的儿子也会有这一天,不劳燕帝久候!”

  陈之珏抬头看了慕容离一眼,说道:“当日小可蒙阁下相救之恩,一日不曾忘记。”

  慕容离笑而颔首道:“陈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救你之情,他日大燕会找回的,到时还望你的陛下不要动怒的好。”

  陈之珏淡淡说道:“那么,当日我身上那件鱼龙甲,不知燕帝何时归还?”

  慕容离的笑容登时有些僵硬,说道:“借用一件软甲而已,陈将军不必这么小气吧?”

  原来慕容离身上穿着鱼龙甲,怪不得在山洞之时,他能苦斗龙靖羽多时仍未落败,在洞穴附近的混战时,仍然能毫发无损。

  陈之珏道:“燕帝用过此物,自然知道这鱼龙甲非一般铠甲可比……”

  但落到慕容离的手里,便如同肉包子打狗,怎还能冀望他归还?我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燕帝喜欢这件软甲,便将他送与燕帝又何妨?陈将军立下大功,回朝后,朕必将为你寻一件更好的软甲。”

  陈之珏欲言又止,最后只跪下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我笑而颔首:“既然诸位无事,那么朕便先行一步,议和之事,自会有南朝使者与岛主相商。”此时陈之珏已命人牵了一匹马过来,我跨上马背,一夹马腹,登时哈哈大笑而去。

  一路通行无阻,待回到永乐城外十余里的山坡上,已见南朝将士安营扎寨,询视过补给粮草均是无碍后,又照例让将士们好好打仗,待班师回朝,必然论功行赏。

  龙靖羽命人将昏迷不醒的萧激楚带了回来,但他已被贬为庶民,自是不能再有诸侯分封,而且也不宜被旁人见到。于是我让医官将他医治好后,交付当地的村民代为照料。我待他已算仁至义尽,从此大家相安无事。

  再回到营帐时,陈之珏跟在我身后,只是垂首不语。走到静处时,我便停下脚步,温言说道:“陈将军,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陈之珏忽然跪倒在地,嘶声说道:“末将冒犯陛下,罪该万死,请陛下砍了末将的头!”

  冒犯?难道那件事,他竟是一直知道?我恍惚了一阵,只觉摇摇欲坠,再也站立不稳。

  “你……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朕凌迟了你!”陈之珏屡次救驾,即使当真那事他还记得,若是他始终不提,我便当做此事从未发生,从此君臣相得,虽有忌讳,但也不至于难堪。

  谁知陈之珏像是没察觉到我的震怒一般,仍然垂头说道:“那天末将失了神智,控制不住自己,但做了些什么,却是清清楚楚。此事终归是末将心念不坚,还请陛下降罪!”

  心念不坚,控制不住自己……中了那殷未弦的药物的,的确难以控制得住。而殷未弦曾言药性极强反复发作的媚药,也不知何时还会再发作……

  我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要朕降罪于你,却是要朕加上什么罪名?你屡次建功,若是朕砍了你,天下人却要怎么说朕?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时,你身为朝臣,却动不动就说死,怎不令朕寒心?”

  “陛下……”他匍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将军乃英雄也,日后若是再有今日这般小儿女情态,成什么样子?”他的性情仍如当初少年,但终是未经打磨,难成良将。看他这般悲恸,我忍不住有些黯然。

  “是……”

  “你起来罢。当日朕命你统领枭骑,让你专心于暗杀守护之事,一直没让你带兵打仗,你可曾怪朕?”

  “末将不敢。”

  “枭骑统领之职,你尽快交给旁人,然后到秦霜海将军手下任职,日后建功立业,方可光耀门楣。”

  他本是近臣,又是武将,如今去做个小军官,虽然仍有晋升的机会,但无疑是委屈了。可是秦霜海对他青眼有加,有慕容离在,与北燕的摩擦终究无法避免,他若有本事,自然会在征战之中晋升。

  只是再也不可能是心腹大将。

  将陈之珏斥退后,我便休息了一阵,准备与腾龙岛签了协定之后,便起驾回宫。为了避嫌,龙靖羽并没有和我住在一起,最多也只趁无人之时亲密一阵,但也只有片刻时光而已。他对我却委实情深意重,只是略微有些心不在焉,我疑心是他当真用了邪门歪道的武功后落下的病症,于是让医官给他看病,他却总是不肯答应,推脱说无事。

  这几日以来,他除了心不在焉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于是我便放下心来。

  尽管已是深秋,但骑了两个时辰的马,便觉一身臭汗,照例让亲兵打了热水,准备擦拭身体。此时身边并无宫女,而龙靖羽毕竟是爱侣,不能再让他做这些粗活,于是屏退左右,脱了衣裳。

  “陛下,宫中传来紧急线报……”龙靖羽一步踏进帐内,似乎没瞧到我在做什么,直直走上前来,说道,“陛下看一看罢。”尽管多次让他在私下里唤我名讳,他却始终不肯,多次之后,我便也放弃了。

  他目光十分坦然,我却略觉尴尬,咳嗽一声,他浑然不觉,也没有避开目光,我便只得披了衣裳,接过他手上的信件。这信却是还没有拆封,看来连龙靖羽还没有看过。

  我心下稍疑,展开信时,却是“啊”了一声。信上说的是,那位假冒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忽然得了怪病,昏迷不醒,却留了诏书,让皇后垂帘听政,并由太子监国。而我那位已疯了四年的皇后,却于此时忽然恢复了神智。

  龙靖羽问道:“陛下,是不是宫里发生了巨变?”

  “不错。皇后原来一直在装疯卖傻,却是将我也骗过了。”我冷笑了一声。当初只将皇后打入冷宫,却没废后,只因废后所出之子不能立为太子,棠儿虽是十分年幼,我却很是满意。如今却是当初太过心慈手软,以至于留下祸根。

  我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说道:“事不宜迟,我要立时回宫去了。靖羽,你随我回去么?”

  龙靖羽沉吟一阵,说道:“伍将军只知带兵,却是拙于言辞。这议和之事,还需有文臣在此主持大局,微臣想留在此处,为陛下分忧。”

  “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握一握他的手,说道,“靖羽,有劳你了。”

  “这都是微臣份内所为。”他顿了一顿,说道,“陛下回去之后,那份祖师留下的心诀不妨多看一阵,微臣最近几日一直在思量,这内功心法对陛下龙体必然大有裨益。”

  “准奏。”我不由微笑,这句话他似乎每天提几次,总是担心我忘了。

  他怔怔瞧着我,呼吸如兰,扑面微香,我虽是愉悦,但整日被他这般瞧着,也不由有些尴尬,说道:“怎么了,靖羽?”

  他吐出一口长气,缓缓说道:“若能生生世世如此,又有何求?”

  我只记挂着宫中变局,于是笑道:“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他登时一笑,说道:“不错,是我多虑了。陛下准备几时启程?”

  “皇后自然不会甘心于只垂帘听政而已。我只怕朝中臣子被她陷害殆尽,她大权独揽,便极为不利,所以能越快回去越好。如果可能的话,便是今日。”

  “微臣在此恭祝陛下一路顺风……”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对我说的么?”我嘿嘿一笑,若是能抱他一抱,亲上一亲,许是多少能抚慰即将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

  他微笑说道:“我心中所想的,便如陛下心中所想的一般。”

  我登时大喜,环住他的腰,便要将他抱上床去,却是被他止住了,他笑了笑,慢慢说道:“陛下恕罪,不知怎的,微臣仍是……仍是有些无法接受,但若是要勉强陛下,微臣也……”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显然是立志不肯承欢。

  我只觉心头恼怒之极,却是无可奈何,只道:“朕乃一国之君,若是一直甘为人下,成何体统?”

  “陛下恕罪,请给微臣一点时间,想必会有这一日……”他低着头说道。

  我在营帐内来回走着,只觉心中暴躁不安,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又胆怯得如同当日一般,令人无从发火,然而宫中之事已迫在眉睫,我只得挥了挥手,说道:“好罢,你仔细想几日,待回到南朝,希望你已有决断。”

  我系了衣带,走出门外,吩咐伍将军早做准备,于是伍将军拨了五百水军,备了清水食物,即刻便能扬帆。

  由于回宫时坐的乃是战船,所以船速极快,只用半个多月便回到南朝,再快马五日,便赶回宫中。龙靖羽在设下这替身皇帝之时,便做了准备,因此才能在发生宫变而尚未有迹象之时,便能立时收到线报。

  凤笙所能倚靠的只是几个宫人,她虽用毒控制了那西贝皇帝,但所能用的,也只几个趋炎附势的朝臣,幸亏我回宫及时,并未发生过于恶劣后果。

  我出宫之事,除了几个人知道外,万万不能再传出去,于是凤笙自是找不到理由废去,于是便只赐她毒酒,命她自尽。那替身却是有功之人,自是不能也杀了,于是将之软禁在宫中,令他再也不能走出宫门一步。

  这次宫变牵涉不广,也不知棠儿是否参与。他年纪尚幼,不足与谋,想必凤笙只想过利用他,但他却是不知道真相。但时间一日日过了,棠儿终究会长大,他也会知道,我杀了他的母亲。此事倒是有些麻烦。

  正当我犹豫是否要另立太子之时,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议和之事已然成功,谈判多日,殷未弦终于还是答应了南朝的种种无理要求,出征之军已然班师回朝,而龙靖羽并不在其中,而是称病不出。许是那件事对他而言,仍然十分为难。

  若是他心中当真记挂于我,必然会回来,否则也不必想他了。我暗自下了决心,不可再命人去寻他。

  而另一个消息,却是令我震怒之极。腾龙岛命人运送的珍宝,在进入风雷津时,被北燕的人劫走。由于正值交接之时出事,难以判断到底是南朝官员失职,还是腾龙岛故意从中作梗,令北燕得手。

  虽然设立了重重关卡,又派兵搜索追捕,但那批珍宝如同平地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

  想不到时隔多日,仍然被慕容离从中渔利。

  那批珍宝数目巨大,自是不可能凭空失踪,北燕的探子回报,北燕境内未见出现珍宝,而这批珍宝,自然被慕容离藏在南朝之中,至于藏在何处,或许只有慕容离知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而龙靖羽仍然没回来。之前还有书信往来,他殷殷劝我习练内功,到后来时,我身体渐渐好转,便连探子也失去了他的消息。朝中之事十分繁重,我自是不能再出宫去寻他。

  我隐隐担心他是出了事,但总在我绝望之时,他会派人传信于我。

  于是我便想着,或许我只是做了一个遥远的梦。但这个梦,却又如此清晰。

  那内功心法虽然能疗伤,但想必对余毒无用,每当十天半月之时,便会隐觉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只得屏退内侍,独自一人捱过便了。如今中兴国势在即,自是不好再传出皇帝有龙阳之好的传言。

  这次毒性发作,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方罢。心中对殷未弦又恨上几分。身上热汗淋漓,却是毫无睡意,召了宫人询问,方知已过二更,很快便已要早朝。

  于是也不睡了,穿了衣袍,束发戴帽,却没乘步辇。此时天色尚早,于是走出寝宫,在宫内胡乱行走散心。

  忽然听到隐隐有书声传来,于是斥退随行内侍,循声过去,只见一个十余岁孩童正立于树下念书,正是棠儿。他身侧之人上前见礼,我抬了抬手,示意诸人退下。

  “父皇……”他见了我,怔了怔,便即跪下行礼。

  “棠儿怎的深夜不睡?”

  “儿臣思念母后……所以睡不着。”他低声回答。

  他自是不知这其中缘由,只知道“我”.忽然重病,而在此时,他母亲原先疯癫之疾忽然好了,又很快病逝。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母后福薄,想必是回光返照,所以支持得这一个月时光便忽然撒手离去。这段日子,她待你必然是极好的罢?”

  他怅然点头,说道:“母后待儿臣极好。”

  “她那时,可曾对你说了什么?”不知为何,我看着萧棠,忽觉有些碍眼。若是萧棠知道真相,少不得只得废了这太子之位再说。

  他茫然摇头,怔怔落下泪来,说道:“母后说,她很想念儿臣……”

  我叹了一口气,挥一挥手,说道:“以后,你不要在朕面前提起她。”

  萧棠应了一声。我二人站了许久,终是无话,萧棠忽然说道:“父皇,一直……心里很不开心么?”

  “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朕要上早朝了。你安心念书习武便是!”我胡乱发了一阵脾气,将他抛在当地,转身朝前行去。

  只说了这片时的话,转眼功夫,天色已然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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