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伎俩_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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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伎俩

  北晋的使臣们虽还未离开青州官驿,但城中的百姓已经庆贺了起来。议和结束,便意味着烽烟也随之结束。这天晚上,青州城便摆起了灯会。缤纷的灯笼映着雪色,气氛热闹,仿佛提前过起了年底的节庆。

  雁晚不顾秦渊的劝阻,拍了十文银子在桌上,向老板确认道:“五文钱,一支箭,射中的东西归我?”

  老板点点头,笑嘻嘻地揽过了铜板:“只要姑娘射得中,东西便归姑娘了!”

  “就你那射箭的水平,”秦渊拉拉雁晚的袖口,担忧不已,“还是别凑热闹了。”

  雁晚十分不悦,朝秦渊胸口推了一把,愤愤道:“少管姑奶奶的事,既然要跟着我和程芙逛灯市,就闭好你的嘴。”

  程芙冷眼旁观,她目睹了秦渊的神色是如何从担忧到失落,又很快恢复了寻常的。这出戏在她眼里无甚值得品味,于是,她便指了指草靶上挂着的折扇,对雁晚道:“射扇子。”

  雁晚的确不擅长射箭,她今夜纯属心血来潮,才会拉着程芙在此驻足。箭已在弦上,她抬高了手臂,轻轻松开弓弦——嗖的一声,利箭不仅未射中折扇,甚至连草靶都未插进去,而是直直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气氛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几声倒彩与叹气。老板连连摇头叹惋,欲放一支新的箭在雁晚手中:“姑娘可要再试试?五文钱。”

  “再来。”雁晚出手阔绰,又摸出了五文钱。

  秦渊学乖了,不再相劝,反正也没花他的银钱。程芙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见雁晚再次射空,不禁也劝道:“要不算了罢,你又脱靶了。”

  “我不服,”雁晚怒音隐隐,决定再试一次,“再试最后一次,就算射不准东西,也不能脱靶。”

  她刚把箭搭上弓弦,便觉得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后,与她处在一个相当暧昧的距离。来人托起她持弓的右臂,无意间把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她发际,柔声道:“手稍稍抬高些。”

  雁晚未作多想,直接拉动了弓弦,利箭划破寒气,精准地射中了折扇上方的标记。围观的路人们纷纷惊呼,雁晚一转头,便看见了江允笑盈盈的脸。

  不知为何,她竟笑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么巧。”江允抬起手,替雁晚接过了老板双手递来的折扇。他思索了一下措辞,把“还想要什么东西”吞了回去,而是问道:“想学吗?我把你教会——起码往后不会再脱靶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直接送裴雁晚东西,不如教她如何射箭。

  江允死死拿捏住了雁晚的心思,莞尔一笑:“但你得自己出那五文钱。”

  程芙略偏了偏脑袋,终于看清了这人是谁。她摸摸自己的下巴,疑惑不解,没道理啊,江信之如今长成这副模样,更应该把裴雁晚迷得神魂颠倒才对。

  为何裴雁晚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再偏过脑袋,去观察秦渊的神色。秦渊不知何时退回了人群中,面色相当不悦。

  这戏好看,程芙爱看。

  雁晚咂咂嘴,她不服输的好胜心开始作祟,让她暂时放下了过去:“那我自己出钱,你有本事便教会我。”

  “好。”江允站在雁晚身后,他谨慎地保持着距离,未触碰到雁晚的后背,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几乎是把雁晚拥进了怀中。

  他见雁晚全神贯注地把箭上弦,便趁机扭过头,飞快地对人群中的暗卫做了个口型:“赶他走。”

  这个“他”指的是谁,司影不用问也知道。暗卫轻叹一口气,唯有向秦渊走过去,在程芙的注视下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秦公子。”

  秦渊冷哼一声,恶狠狠瞪了眼江允,道:“我若不肯呢?”

  “由不得您,”司影挪了一步,挡住了秦渊的视线,“若有必要,在下不介意与您动手。”

  秦渊见他不容置疑的神情,自己也不愿在灯市街头与人动手,只能选择妥协,迈着大步离开了。

  太好笑了,程芙望着秦渊远去的背影,暗暗道。

  随着又一声破空的利响,雁晚又射中了了一箭。这一次,她射中的是块玉坠。江允望着雁晚眉目间的喜色,自己亦心情大好,道:“要不要自己试试?”

  雁晚瞥了眼眉眼含笑的故人,从箭筒中再抽出了一只箭:“嗯,我试试。”

  话音未落,小摊的老板便急了眼。若再让两位客人闹下去,他今夜还赚不赚钱了?

  雁晚的心思全在弓箭上,不曾看见老板脸上的急色,江允却眼尖地发现了老板的窘境,他默默褪下手上的白玉扳指,放在桌角,示意老板安静一些。

  老板识人眼色,更识得这白玉扳指不菲的价格。他满心欢喜,不再纠结于要两位客人会令他损失多少。他捧着白玉扳指,咧着嘴退至一旁。

  程芙见状,料想今夜已无她什么事,便悄然离去了。

  雁晚离了江允手把手的指点,第一箭射偏了,好在没有脱靶,已经算是进步。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准备朝口袋里再摸五文钱出来。忽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刻用眼神去寻程芙的影子——当然没有寻到。程芙若要半路逃走,却不与她打商量,也算是件常事。

  江允猜出她的难处,便眨眨眼睛,道:“我借你银子——不是白借,你得还我的。”

  若他白借,雁晚十成十不会答应。

  “不必了。”雁晚摇摇头,笑道:“我玩尽兴了。”

  她要把摊位让给旁的客人,便拿着赢来的两件彩头朝人群外走去。江允当然跟在她身后,视线不曾移开一瞬。

  雁晚扬起手中的折扇与玉坠,淡淡笑道:“谢谢你教我射箭。你选一样罢,当作我给你的酬劳。”

  江允因她的话变了脸色,笑意流水般收敛了个干干净净:“我不是为了这个。”

  “这个玉坠子衬你,我……”雁晚抬眼望着眼前人俊美的容颜,这容颜似能蛊惑人心,竟让她险些忘记如今的境况,差点就要把“我替你戴上”说出口。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她陷入了窘迫,亦未料到江允会接过她的话茬,竟然真的微微倾了倾身子,笑着试探道:“你替我戴上?”

  江允又开始做他最擅长的事了!

  ——得寸进尺!

  “滚一边去。”雁晚从齿缝里轻轻挤出四个字,索性把玉坠戴在了自己的颈间,青坠红绳与疤痕和谐地融在了一起。

  江允全然不恼,欲跟着雁晚继续朝前走,还不忘回头再对司影作了个口型——“你先回去”。

  司影点点头,翩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好奇怪,雁晚。”自重逢后,这是江允第一次当面叫出雁晚的名字。这两个字,与这两个字的主人,对他而言颇为珍贵,他视若珍宝。

  “哪里奇怪?”

  江允上前两步,堵在了雁晚的路上:“你先前对我的态度,明明冷至冰点——你不厌我吗?”

  “厌你?”雁晚错愕地张了张嘴,问道:“我为何要厌你?我厌恶秦渊,是因他事事都想管着我,你又不似他一样。”

  江允不是事事管着她,而是事事惯着她,几乎百依百顺。

  她轻啧一声,继续往下说:“我先前没想明白,如今已经想通了。我只当你是个余情浅薄的旧相识。大街上遇到你,若你给我打招呼,我便坦然回应。若你对我视而不见,我当然也不会理你。”

  江允听雁晚这么说,心头不禁蔓延上几分寒意。他宁可雁晚憎恶他,也不愿雁晚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眼神闪烁,声音低了几分:“青州寒冷,我腿疾未愈,每日都疼。肩头也疼。”

  江允在搏同情?

  雁晚眯起双眸,端详着眼前委屈又可怜的男人,道:“江信之,你此刻接近我是何意?你该知道,我只需等一个好晴天,便会踏上回云州的路——在将军府的那一面,就该是你我此生最后一面。”

  她言尽于此,未说出口的意思却被江允准确感知到了。她的意思是,若不是今夜的巧合,江允便没有机会亲昵地教她射箭,也不能“得寸进尺”和“博取同情”。

  那么,江允今夜的这一切又是出于各种目的?若非是与她射箭一样,皆为“心血来潮”?

  “雁晚,”江允又唤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快过年了,我想借此次出京的机会重游故地。我要去云州过年,过正月初三。”

  胡说八道!

  雁晚蓦地睁大了眼睛,原来将军府分别那日,江允之所以情绪平稳,是因他早有预谋!

  “我做了三年皇帝,年年新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过。”江允垂下眼,语调哀愁:“宫里只有文姑姑……和长姐,只有她们与我亲近,与我有话可谈。”

  孺子不可教,江信之亦不可教!

  雁晚气得朝路边的墙壁来了一掌,怒骂道:“那你便守一辈子活寡,当一辈子鳏夫罢!”

  这一掌拍完,两人默契地抬了头,要看看墙内是何处。

  竟是青州官府。

  此时时间已晚,官府前已经没有其他的行人。官府前的灯笼已经熄灭,就算有孤零零的雪花飘落下来,也难以用肉眼察觉。

  江允刚要说话,便被雁晚一个眼刀打断了。雁晚拍拍官府的墙壁,挑起了一侧长眉:“你们朝廷如此压榨手下的差役?三更半夜还让人在官府里干活?”

  她知晓官府深处有数间牢房,半夜有狱卒守夜也不算怪事——可墙内奇怪的声音,为何会响起在大门口?

  “啊?”江允一头雾水,不知雁晚为何这样问。他学着雁晚的样子,也拍了拍墙壁,什么名堂都没拍出来:“你莫非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北晋使臣还未离去,他们的太子那般小家子气,要私下搞些小九九也不是没可能。”雁晚撸起袖子,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院墙:“陛下,草民进去替您看看,马上便出来。您稍等啊。”

  她身姿轻盈,又是一跃,轻而易举翻进了院墙之中。

  江允茫然地看着雁晚翻进去的位置,忽地后悔让司影提前回去。他因替雁晚承受了蛊毒,变得比从前更畏寒,身上的衣物也穿得比从前多。

  眼见雁晚进去便没了动静,江允只有咬咬牙,把厚重的大氅脱了下来,费了些力气,也攀上了院墙。

  还好还好,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底子没有丢。

  待他跳进官府内,瞬间便知晓了雁晚为何不再有动静。

  如水的月色之下,十数个戴着面具的蒙面人持武器而立,虎视眈眈地盯着雁晚。雁晚的剑亦出了鞘,泛出寒芒阵阵。

  而偌大的官府之中,藏匿在暗处未露面的黑衣人,不知还有多少。

  官府里没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却放着一份城际布防图与附近数座城池的水源分部图——区区两张图纸,何以调动如此多的人手?

  青州城,还真是热闹非凡啊。

  江允上前一步,欲把雁晚拉到自己身后。雁晚却反擒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你出门为何不带护卫?”

  “……我让司影先回去了。”

  雁晚几乎就快气笑了,她叹出一口长气,默默在心中又记下了司影一笔:“若我让你再翻墙出去,由我为你断后,你一定不肯,是不是?”

  “那当然。”江允望着雁晚的侧脸,坚定道:“我不能抛下你。”

  “若我与你齐齐翻出去,去街上呼叫救兵,这些贼人要做的事兴许便会趁机得逞。我认得他们其中有些人的眼睛,与明青琅身侧的随从一模一样。”雁晚掐了一把江允的手,把她的怨气发泄了出来:“我好倒霉,每次和你在一起,准没好事。”

  “那你要如何?”

  “留几个活口,剩下的,统统杀掉。”雁晚左手握着剑,右手则紧紧握着江允,她偏过脸,双眸如繁星般明澈,笑道:“你学过的那些功夫,没有还给老师罢?”

  她见江允摇头否认,便轻声叮嘱:“既然如此,姐姐帮你抢把剑过来,你尽你的力,帮我杀几个贼人。江信之,想活命的话,就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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