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_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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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谢汝走了。

  分明只是走了一人可整个沈府好像瞬间空了下来似的。

  八月初二是成宣帝的万寿节,那几日不理刑名,不断死案于是沈长寄便要将进来手头上的案子和公务都要理完。

  民间教坊歌舞乐人的名单誊抄了一份送至他这里外邦使团也陆续抵京都需要他一一过目。

  他对谢汝说的不错这段时日甚是忙碌。

  这于沈长寄而言是件好事他有事可做便不会日夜相念她了。

  可对谢汝来说离开沈府才是开始。

  到谢家时正是卯末辰初。

  除了已去上朝的广宁侯谢家人都还未起。

  马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西北侧门,平筝将谢汝扶了下来。

  早在结案的前几日,沈长寄便把守在此处的玄麟卫撤走了,听说那几日谢窈是要来找她的一听莲月说人病了,还会传染,谢窈避之不及再也没来过。

  谢汝此刻倒是十分庆幸自己在这侯府中没什么存在感。

  吱呀侧门从里面打开,正是守候已久的玖儿。

  “姑娘”玖儿一见自家主子眼眶瞬间红了她视线下移,看到那只伤脚泫然欲泣,“奴婢扶您。”

  平筝不便进去,她冲谢汝点了点头算是道别余光看到了缩在后头的莲月。

  她们二人彼此交换了个双方都懂的眼神,莲月冲对方福了福身子,平筝微勾唇角。

  这婢女精明都写在脸上,这是他们最喜欢的那类人。只要叫她心里明白,谢姑娘在首辅大人心中的地位,那么这个婢女自会知晓该如何做。

  家族日渐式微的侯府,与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首辅,她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谢汝被搀扶进了屋,一瞬间有些恍惚。她才记起,回京后好似没在这间屋里住几日,便被沈长寄诓到了他府上去。

  “姑娘,你笑什么啊?”

  “嗯?我笑了吗?”谢汝摸了摸微微上扬的嘴角,“想事情。”

  玖儿把人扶到榻上,手脚麻利地去给她倒茶。

  “姑娘是在想沈大人吧?”莲月突然开口。

  谢汝大方地点头。

  “哇!姑娘!咱们姑娘是不是快要做首辅大人的夫人啦?”玖儿兴奋极了。

  谢汝脸红,“不许说了!”

  “哎哎,姑娘脸红喽,嘿嘿,姑娘脸红真美,首辅大人真有眼光!”

  谢汝:“”

  她弯着唇,窘迫地把头扭向另一侧。

  玖儿把茶递过去,“大人那边早就派人来传话,说夜间您就会回来呢,我俩巴巴等了好久,一夜都没睡呢,是吧。”

  莲月接过话,“想必是姑娘和大人依依惜别,不舍分离,便耽搁了时间。”

  谢汝的身边从前只有一个唠叨精玖儿,现在又多了个莲月,她羞得直想打这二人。

  谢汝问:“你们何时如此要好了?”

  莲月笑意一凝,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声。

  还是心直口快的玖儿替她答道:“莲月姐姐从前是夫人那边的人,虽说她来慈明寺接咱们时,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愿意,但是平筝姐姐说,莲月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莲月看着谢汝带着打趣笑意的眼睛,被噎到心梗。

  不就是开了个小玩笑,现在这主仆二人又这样说她

  她虽是替夫人做事,但向来心中没什么偏向,她和侯府签的卖身契仍捏在夫人手里,她不得不唯命是从。可她早就向往自由许久,正巧这时首辅递来了橄榄枝。

  首辅会替她解决这一切,给她想要的自由,甚至可以将她的奴籍身份操作成良籍,往后还可为她寻到靠谱的夫家。

  莲月不可能不心动,于是她叛变了。

  但她心底依旧觉得自己矮了玖儿一头,气弱地没吭声。

  谢汝淡淡笑了,“往后你便是我的帮手,他将你放在我身边,便是信任你的缘故,我相信他,自然也信任你,不必有负担。”

  谢汝说完这句话,便叫玖儿为自己宽衣去了。

  莲月微怔,好半晌都没动弹,她吸了吸鼻子,倏得笑了。

  “姑娘倦了吧,我去铺床。”

  谢汝回府的当天下午,一觉醒来便听玖儿道:“姑娘醒啦,柳姑娘在外头等您好久了。”

  谢汝一愣,“她在府外?”

  “是啊,她派人来敲了侧门传信的。”

  “怎么不叫她进来呢?”

  玖儿挠了挠头,茫然道:“柳姑娘说什么怕自己忍不住,奴婢也不懂。”

  谢汝:“”

  她懂了。

  柳愫灵定是害怕自己进了门来,怕自己忍不住把她叫醒,好问一问她和沈长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柳愫灵这几日过得定是百抓挠心,谢汝便想笑。

  “去请柳姑娘进来吧。”

  柳愫灵火急火燎进门时,就看到谢汝坐在梳妆台前,正由莲月梳着头发。

  “阿汝!阿汝!啊啊啊啊啊!!!”

  柳愫灵围着她走来走去,像只脚踩进了火海里的猫。

  “我屋里的地这般烫脚吗?”谢汝笑道,“你坐下。”

  柳愫灵瞪圆了眼睛,“哼!”

  “好姐妹?这便是我的好姐妹!!”

  “哎哎哎哎急死我了,快与我讲讲怎么回事?你怎么和那位凑到一起了?!”

  柳愫灵平日就是格外跳脱的性子,最喜八卦和怪闻,这些日子可把她憋坏了。

  “阿灵,我还未与你算账呢。”梳好了头,谢汝又从妆奁中拿出胭脂,在唇上印了印。

  柳愫灵:“”

  心虚得不敢说话。

  谢汝将婢女们都遣走,笑道:“你是如何传首辅大人的谣言的?”

  柳愫灵转了转眼睛,酸溜溜道:“阿汝啊,你这是在替未来夫君打抱不平吗?”

  “”

  “阿汝啊,我那时又不知道是你,我只看到了向来不近女色不近人情的首辅大人怀里抱着个人,一个男子,沈大人还拍那人的头!”柳愫灵拍着心口,“最恐怖的是他还笑了!是开心的那种笑!!我的天呐,不吓人吗??”

  “”

  “你知道的,我藏不住话嘛,谁的八卦我都爱说,更何况那是首辅大人啊,关于他的桃色新闻可从来都没听人说过呢,我看到你们、你们那样那我能不信吗?”

  柳愫灵委屈巴巴地看她。

  结果前脚刚叭叭完人家的绯闻,转头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好姐妹和那位大人出双入对,从庄子里出来。

  前一夜刚下过雨,柳愫灵知道这二人定然是在此过夜了。

  她魂不守舍地立刻推拒了七公主的邀约,一刻不停地回了城,当日便去了一趟广宁侯府。

  结果正巧在门口遇到了谢窈,她说要找谢汝,被人拦在门口不让进。

  不论柳愫灵如何纠缠,谢窈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笑,“我二妹妹现在不便见客。”

  柳愫灵怎么问,都无法从谢窈嘴里问出原因。谢窈当然不可能透露半字,毕竟首辅大人说到做到,若是叫人知道了谢汝和案子有了牵扯,那么倒霉的就是整个侯府。

  柳愫灵一次碰壁不死心,后来几日都围着谢府打转,她没法靠近,只能远远观望,一连好几日,确实没见谢汝出来。

  她抱着侥幸心理,或许是谢汝生病了,她又等了几日,并未见有大夫出入。

  她心里不安,又过了几日,终于从小姐妹那里搞到了西边人的洋玩意儿,一个能隔着数十丈远也可将远处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的东西。

  她看到西北侧门外头守着两名兵卫,穿着常服,但柳愫灵莫名觉得那是玄麟卫。

  她辗转反侧多日,终于想起来误导她的罪魁祸首,谢思究。

  与谢思究确认后,她的世界崩塌了。

  一个十岁时便离开了京城,七年间在慈明寺未曾离开半步,不久前才回来的,深居简出的侯门庶女。

  一个十六岁高中状元,而后平步青云,一路坐到了首辅位置的,眼里只有事业,权势滔天的朝堂重臣。

  “你今日必须给我交代清楚是如何相识的,不然这姐妹便没得做了!”柳愫灵咬牙切齿。

  谢汝哭笑不得,忙将在客栈的初遇,后来宫中再遇,以及又意外撞见冯明涛遇害的事都一一道来。

  她隐去了他们的前尘过往,只挑这一世的事情说。

  柳愫灵听罢目瞪口呆,感慨了好一会。

  “一见钟情?干柴烈火?如胶似漆?非你不可?哇哦,精彩。”

  谢汝:“”

  柳愫灵沉默了会,脸上渐渐愁云凝重。

  “愫灵,我”

  柳愫灵按住她的手,沉吟片刻,“阿汝,我有些话,希望你可以听一听。”

  谢汝鲜少见好友如此郑重,拉过她的手,“嗯,你说。”

  柳愫灵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十分认真地说道:“沈大人这个人,你可能了解的比较片面,我不去评判他对你是何心思,你认识他的时日不多,我只说一些他曾做过的事,叫你心里有数。”

  “五年前,他还是吏部的侍郎,那一年出了件大事,是大轩朝有史以来最大的贪污案。主犯是当时的吏部尚书,揭发者就是沈大人。据传,当时的尚书很信任沈大人,因此将那件好事中最核心的秘密告诉了他,沈大人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涉案人员网罗齐后,转头便将所有人都出卖了。”

  那之后便有人说,沈长寄为了前途,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最信任他的上司与朋友。

  “一年后他坐上了吏部尚书,那一年吏部大换血。后来陛下将玄麟卫交给他,只两个月功夫,沈大人便将整个玄麟卫明卫攥在手里,据说他替掉了许多原先的肱骨,换成了自己心腹。”

  有人说沈长寄排除异己,有人说他有不臣之心,藐视皇权,将皇家的卫兵当自己的府兵养,总之皆是痛斥他野心大的。

  “还有就是,他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

  谢汝垂下眸,轻声说:“我知晓那件事。”

  此刻她想起,还会不住地心疼他。

  柳愫灵叹了口气,“那些良家女中据说有个双胞胎姐妹,长得很好看,姐姐死在沈家大公子的手里。妹妹想报仇,苦于无计可施,不知怎么被首辅找到了妹妹身死后,就是第八人,这事不知怎么闹大了,大公子的事再也瞒不住,判了斩首。”

  “是首辅大人亲自行刑的。”

  听说那对双胞胎的妹妹是首辅送到大公子手里,钓鱼用的。

  沈长寄性情暴戾,自接管了玄麟卫后性子愈发孤僻,叫人捉摸不透,原本行刑官另有其人,是沈长寄坚持要手刃亲兄。

  那之后,百姓钦佩首辅大义灭亲,可他的风评实在不好,很多同龄的世家公子都觉着,他是故意将此作为功绩,叫人对他歌功颂德。

  那之后,便甚少有人愿意同首辅往来了,除却公务,私底下众人对他是能避则避,谁也不愿与他太过交好,毕竟谁都担忧有朝一日他会踩着你往上爬。

  不过一些不知朝堂事的姑娘们,还是爱慕着沈大人的那张脸,只是碍于他那过于冷然的气场而不敢靠近。

  “就连与他血脉相连的沈国舅,都说也受不了这样的儿子,渐渐不与他往来了”

  “沈国舅亲口说的?”谢汝眉头紧皱。

  “嗯。”

  “他怎能如此恬不知耻!”谢汝气得大骂。

  柳愫灵目瞪口呆,没先到向来温和的好友会用这般严重的词形容别人。

  谢汝怒不可遏,“不是的!不是那样!是他家里人的错!他只是秉公办案,为何会被人传成那样!”

  什么沈国舅不愿与他往来,那明明就是沈长寄不屑于与沈家沾半点关系!

  柳愫灵按住急得快要跳起来的好友,唏嘘道:“我与你讲这些,也是怕你来日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会心生隔阂,看你不在意,我是既安心又担忧。”

  “为何担忧?”

  柳愫灵欲言又止。

  “无碍的,但说无妨。”谢汝冷静下来,大概也能猜到好友的反应是缘于何故。

  “阿汝,他太强大,太深沉,这般高不可攀的人,我怕你受委屈。”柳愫灵满眼忧虑,“你比我活得通透,我希望你永远自在,不愿看你跳出谢家这个火坑,又入了另一个。”

  谢汝心里暖暖的,得友如此,她知足了。

  她抱住了柳愫灵,“谢谢你,阿灵。我知你好心,你可放心,他待我极好极好,他不会辜负我的。”

  那是一个会与她同生共死的男人。

  柳愫灵被说服了,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好友这边,愿意为了好友的幸福贡献自己的力量,临走时,又用力地抱了抱好友。

  她来时从侧门进,走时便悄悄从侧门出。刚一出谢汝的小院,迎面瞧见谢窈朝这边来。

  她翻了个白眼,怼着谢窈的方向迎了上去。

  谢窈本不愿来,无奈今日王氏问起了谢汝的情况,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过来看看。

  她往左边走,柳愫灵也朝左边,迈右边,柳愫灵便堵右边。

  谢窈的脸色有一瞬间扭曲,很快又挂上了笑容,柔声道:“你先走。”

  “咳咳,不好意思啊大姑娘,我这头晕眼花,没看到有人呢”柳愫灵装得一副柔弱模样,本意是想说她没将谢窈当个人放在眼中,不料谢窈却十分敏感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窈神情警惕,“你从二妹房里出来的?”

  “那不然呢,”柳愫灵无语道,“这是你家,我来能干什么?这个方向只有阿汝的院子好不好。”

  还侯府大姑娘,掌上千金呢,她看就是个二傻子。

  谢窈吓得顿时小脸煞白,哆嗦着嘴唇:“你你你别是被传染了疾症吧,你你你你躲开我!”

  她忙拿帕子捂住口鼻,憋住了呼吸,生怕一吸一呼间将传染人的东西吸进去。

  柳愫灵也懵了。

  什么传染,什么病?

  她突然想起来临走时,阿汝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阿灵呐,大人说我这伤寒还要养个几日,你若是闷了就来找我,我不便出去。”谢汝说这话时,指的明明是脚,怎么说成是伤寒

  柳愫灵很快反应过来,当场演绎了一个“探病后疑被传染”的柔弱女子。

  她软身靠在婢女身上,“哎哟,我头晕,萍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侍女阿萍十分配合地大叫道:“姑娘!你撑住啊!我这就扶你回府,我们找大夫好好看,定能痊愈的!撑住啊!”

  “咳,咳,撑不住啊,萍,你架得住我吗?我挺重的。诶,谢姑娘,好心送我一程呗?”说着朝谢窈伸出手去,就要扑上去。

  谢窈哭叫一声,“你别碰我呜呜!”

  落荒而逃。

  柳愫灵哈哈大笑,摇头晃脑地坐着轿子回了家。

  谢汝离开沈府已经七日了。

  一连七日,沈长寄都只有在晚间偷偷来看过她,有几次她都已经睡了。

  八月初二的万寿节在即,实在是分身乏术。哪怕白日叫人送了信过来说无暇相会,谢汝也会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上一会,等着他来,一直等到困意上头,才拢了拢外衫,进屋睡觉。

  沈长寄有两次在屋顶上都看到了她恰好进房,便没现身,只安静地在她的屋顶上坐了一会,才离开。

  前日下了一场雨,这雨下了一整夜又一个白日,直到傍晚雨才停。玖儿与莲月忙着收拾院里的花草,扫除雨水,谢汝坐在石桌前,闷闷不乐。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气,谢汝的脚伤刚好,便又来了月事。她思念那人得紧,久久见不到人,心情愈发烦闷。

  晚膳过后,她精神不太好,想着反正等不到人,今儿绝不再眼巴巴地候着。

  她前脚刚踏进房门,下一刻身后一阵风掠过。

  谢汝轻吸了口气,辨出来人,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转身,腰间缠上了一双有力的手臂。

  “啪!”

  门被人粗鲁地带上。

  玖儿和莲月听到动静望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玄色的衣角和一闪而过的浅色衣裙。

  屋内还未点灯,只透过门窗渗入了晚霞的红晕。

  谢汝眼前一花,整个身子被人旋转了半圈,紧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大人。”

  她只来得及唤了一声,红唇便被人堵住。他热烈到几乎将她吞入腹中,谢汝险些招架不得。

  鼻间满是男子的气息,混着淡淡安神香的味道,还有他身上独有的冷香味儿,那是他用来熏衣的香,她喜欢极了。

  谢汝被人紧紧抱着,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二人沉浸在小别后的缠绵里,连两个婢女敲门的声音都无暇顾及。

  谢汝两世加在一起,从未有过如此刻一般奇妙的体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她的大脑,力气不重,不痛,却足以将她敲的头晕目眩。

  顺着脊梁,有令人难耐的酥痒感从上而下,逐渐遍布全身。

  许久,他才将她放过。

  他抵着她的唇,轻轻地呼吸,热气洒在她唇边,谢汝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整个人好似刚从热水里捞出来。

  “想我了吗?”他问。

  谢汝赧然地把目光移开,抿了下润红的唇,“明知故问。”

  男人低低的笑,胸膛震动着,那声音听得她耳朵也着了火。

  空气又潮又闷,他还偏生在这里点火,烧的她又渴又燥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大人好生忙碌,说好了日日找机会来看我的。”

  可她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她了。

  她说这话时没察觉到,自己委屈的模样叫人真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沈长寄轻声笑着,为自己辩解,“我来的晚了,见你已然睡下,就没打扰。”

  “真的?不骗我?”

  “不骗你,我就在这屋顶之上,待了会便走了。”

  他亦不敢多留,生怕行迹暴露,叫西戎那边注意。

  谢汝信了他,后知后觉自己抱怨的意味太浓了,好似十分期待他来。

  “我前日还来了,怎么,一日不来,就对我发小脾气了?”他笑。

  谢汝抬眼,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小声嘟囔:“你只躲着,神仙才知道你来没来。”

  “是我错了,这厢给姑娘赔罪了,”沈长寄牵起她的手,贴在他心上。

  谢汝感受着掌心下急促的跳动,爱意像波涛上飘摇的一叶扁舟,起起伏伏,汹涌澎湃。

  二人一时皆无言,暖意与暧昧无声地滋长。

  许久,他才低声叹道:“想你了。”

  “嗯,我也是。”

  咚咚

  煞风景的敲门声响起。

  玖儿在门外战战兢兢道:“姑、姑娘夫人那边请你过去。”

  她怕屋里不该出声的人出声,一口气不喘,突然扬了音调:“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就在这呢,她来接您,就在我旁边站着呢!”

  “就在我身边”几个字喊得格外用力。

  王氏为何这么晚了来找她?

  她面露狐疑,蓦地被人按进了怀里。

  门外有婢女和王氏身边的妈妈在,一门之隔,她与一个成年男子在屋内紧紧相拥。

  莫名生出了几分禁忌的刺激。

  谢汝甚至能听到刘妈妈在门外说话,“哎哟玖儿姑娘,我这还没耳背呢,小点声哟。”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力气大到能将她嵌进身体。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许是为了陛下的万寿节,你去便是。”

  “你那你呢?外头有人,你如何离开?”

  男人笑了,“你的心上人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那便不必再想娶你的事了。”

  “什么心上人,油腔滑调!”谢汝将他推开,红着脸,背过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要去开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边,回头看,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沈长寄大摇大摆地站在屏风前,藏也不藏。

  谢汝瞪了他一眼,手指点点他,警告他快些隐匿身形。

  男人无奈地笑笑,无声地说了句“好”。

  谢汝将门打开,玖儿一下就窜进了屋,站到谢汝身边打量,状似关怀她是否需要更衣,眼睛滴溜溜转着,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姑娘,随老奴来吧。”

  “好。”

  谢汝再回头,屋里却已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谢汝到了正院,由丫鬟回禀后,便进了王氏的屋子。

  一挑门帘,屋内的笑声与谈话声霎时消失,安静了下来。

  谢汝早已习惯了这场景,仿佛她每到一处都有叫人安静下来的功效。她面不改色走上前,朝着王氏福礼。

  “母亲。”

  王氏脸上的笑意淡了,“来了。下月初二是陛下的万寿节,届时陛下会在前朝宴请百官,皇后娘娘在后宫也会摆宴,邀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共赴盛宴,你与我们同去,这几日便准备起来入宫的衣服吧。”

  谢汝错愕地怔在远处,“我也去吗?”她记着,这样的宴席她向来没有参加的份,这还是头次。

  蓦地回想起沈长寄才说过的话,难道这是因为他吗

  王氏“嗯”了声,抬了下手,有婢女捧了一匣子过来,她打开,亮出了里头的首饰。

  “从前送你的那些旧了,这是今年的新款式,你们姐妹三人都有,寿宴那日莫要戴那些旧款式了。”

  谢汝上前接过。

  谢窈在旁边闷不做声。

  交代完了事,王氏便叫谢汝回了,她与这位庶女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人才一出门,谢窈便轻声开了口。

  “娘,为何叫她去,我当你方才与我开玩笑呢。”

  谢二公子谢璋向来不喜欢那个二妹妹,附和道:“是啊娘,咱们回回出门都不带那个闷葫芦,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从小见了我就没好脸色,一点也不讨喜,她又是个养在外头多年的,您带她出去不怕给咱家丢脸吗?”

  谢窈微低了头,半边侧脸隐在阴影中,瞧不清神色,她轻声道:“上回她去百日宴,冯轻罗对她一通奚落,还有她生母那事”

  谢璋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叫她住口。

  王氏扫了一眼噤声的兄妹二人,不慌不忙,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才淡淡道:“说完了?”

  兄妹二人不敢吱声,都知道谢汝的生母是不可提的禁忌。

  十七年前,谢父酒醉于秦楼楚馆,与谢汝的生母有染。

  烟花之地的女子原是不该有子嗣的,或许是偶然机遇得了广宁侯的青睐,叫那女子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偷偷生下了谢汝,后又带着孩子登了侯府的大门。

  当时的广宁侯已有正妻,乃是郦京城第一世家大族王氏。王家世代簪缨,祖上出过的首辅、太傅不知几何,官至六部尚书或是各司主事的更是不胜枚举,王氏出身高贵,如何能容忍丈夫与风尘女子有牵扯,更何况还多出个孩子。

  昔年之事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宫里,这对母女无论是于王家还是侯府而言,都是丑事一桩。

  这些年王氏不愿见谢汝,府上众人更是对这对母女能不提起便不提起。

  谢窈想不明白,为何这次万寿节如此盛大的宴席,要带着谢汝去。

  王氏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有些疲倦,轻声道:“这次宴饮的名单是由首辅拟定,各家的子女不论嫡庶,全都要去,说是这样才办的热闹。”

  谢窈一听是沈长寄,脸微微泛红,“可是娘,您应当是不愿意带她的吧首、首辅他他又不知我家几个孩子,再说了,那日他在前朝应酬,管不了后宫的事啊。他又不知道。”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世子谢璮突然开口:“今日偶遇首辅大人,他破天荒地与我聊了两句,说陛下有意在各世家中为三皇子寻一位才貌皆出众的适龄女子为皇子妃。”

  谢璮没什么表情地抬眼看着自己的胞妹,“他叫我带着三个妹妹去。”

  “三个”二字着重强调。

  谢窈吃惊地回望,“他如何知道谢家有三个女儿?!”

  他对自己家如此了解,难不成他也对她

  谢窈的脸愈发红。

  “他是首辅,更是玄麟卫掌权者,各世家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

  谢窈失望地“哦”了声,也对。

  三皇子是沈贵妃所出,与沈长寄是表兄弟的关系,如今是十七,比谢窈和谢汝都小一些。

  门外的谢汝听到此处,抿了抿唇,这才离开。

  果真是他。

  她回房的脚步愈发轻快,很快便回到了小院。她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抚了抚跳的很快的心口,忐忑不已。

  有什么可紧张的,或许他已经离开了呢。

  他应该是离开了吧,毕竟公务那么忙,还要避着藏在暗处的敌人,他能抽时间过来已然十分不易了,方才她离开,此去不知多久。

  沈长寄该是离开了吧。

  谢汝反复做着安慰,告诉自己若是开门未见到人也不许失落。

  想是这样想的,可当她推开门,屋内真的空无一人时,沮丧还是如期而至,落寞的情绪将她包裹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所以她的情绪起伏才会这般大吧。

  谢汝垂下眼,反手将门关上。

  玖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都这般晚了,也不知帮她把被褥铺好。莲月也学会偷懒了,不知道准备热水,伺候她洗漱。

  快到戌时,外面已经全黑,屋子里连盏灯都没有,黑黢黢的一片,让谢汝的心也坠到了一口暗黑的窟窿中,令人压抑的氛围里,黑夜滋生了更多的愁绪。

  谢汝关上门,摸着黑坐到了床榻上,双目无神地靠着床架,一言不发。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外头的蝉鸣还在聒噪,叫得人心烦意乱。

  小腹开始有了钝痛的感觉,午后服用的药剂失了效力。

  无人记得她该服药了吗?

  若是还在沈府时,沈长寄定会将她的一切都照顾得好好的。

  她突然好想沈长寄啊。

  奇怪了,明明从前在慈明寺生活时,这些事都是她自己做的,也没见委屈过。

  果然,由奢入简难,她被沈长寄惯坏了,这才一个月啊。

  沈大人,坏透了。

  即便将她送回了谢家,也想方设法地叫她不得安宁,叫她总是惦念着他。

  谢汝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闯入熟悉的低笑声,随后她整个人又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又在气什么呢?”

  谢汝被吓了一跳,心口怦怦地,心脏使劲地在胸腔跳着。

  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很快又放了松,不由得埋怨起来,“你躲在哪了,神出鬼没的。”

  沈长寄拍着她的后背,“我在房梁上,等你等得快睡着了,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瞧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有些稀奇。”

  原以为她是在别人那受了委屈,可看了一会又觉得不像。

  他目力极佳,借着浅淡的月光,将她失落的表情尽收眼底。

  稍微思索便知是怎么一回事,担忧之余,更多的是高兴。

  谢汝听出他话中的幸灾乐祸,拧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坏!见我不开心,你就这般得意吗?”

  “是,”他厚颜无耻地承认道,“见你这般惦念我,我心甚悦。”

  谢汝说不出话来。

  她可不敢再说一句油嘴滑舌、甜言蜜语,以她对首辅大人的了解,定会再给她接一个“俱是肺腑”,到时羞窘的还是自己,与人比脸皮厚,她是自愧不如的。

  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会,沈长寄还要回去处理公务,他看着她睡着后,又悄悄地离开了谢家。

  很快,到了八月初二,万寿节这日。

  王氏特意叮嘱过,叫谢汝同他们一起入宫,于是谢汝便没有乘柳愫灵的轿子。

  谢家的两位公子早些时候与广宁侯已经进了宫,前朝的宴会比她们早开始半日。

  前朝的宴请是接受外邦使臣与文武百官的朝贺。而身份高一些的,与皇族沾亲带故的世家们,除却前朝的,还会于结束后,到皇后娘娘办的宴席上,与家眷会合。是以皇后办的这场更似家宴。

  有谢汝在轿中,马车都变得安静了。

  王氏近年吃斋礼佛,心态平和了不少,见着谢汝不再冷目相对,却也亲热不起来。

  倒是谢窈轻轻柔柔地说道:“这些年你在寺里,对京中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到了席上莫要乱说话。”

  谢汝默不作声,只听着。

  “入了宫定要谨言慎行,好在你性子绵软,若是无意冲撞了贵人们,好生赔个罪便是了。”谢窈一心为她道,“你也是侯府的姑娘,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谨记莫要多生是非。”

  谢三姑娘谢妗闻言侧目看过来,谢汝倒是面不改色,从容地颔首,“记下了。”

  谢汝与谢妗皆是庶出,但谢窈这话分明是只讲给她一人,好似她一定会犯错一般。

  “大姐姐,一会儿我想跟着你,你入宫的次数多,认识的人多,懂的也多。”谢妗突然插话。

  谢窈将耳边鬓发挽起,温婉地笑了,“成,带上你。”

  她说完以后用余光瞟谢汝,见对方神色如常,她捏紧了帕子,又垂下了眸。

  谢家与皇宫离得不远,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

  入了宫门,由小太监领着,穿过悠长的宫巷,抵达了宴饮的宫殿。

  后宫的宴饮会在申时左右开始,先由教坊艺人进行表演,再由皇后娘娘向众家赐宴。

  整场宴席歌舞不绝,还有从民间请来的艺人表演戏耍杂技。

  王氏坐在夫人列席,不与孩子们在一处。谢窈与谢妗相携去找了其他世家姑娘,一帮人聚在一起,吃喝谈笑热闹极了,谢汝独自一人坐在席间,看得目不转睛。

  “哎,你那个妹妹跟你一点都不像。”有人推了下谢窈。

  “六公主,这你就不知了,那位姑娘与我们都不同呢。”

  六公主来了兴趣,“怎么说?”

  “没什么说法,别问了。”谢窈忍着不耐,“此处甚是无聊,我们出去玩投壶吧。”

  六公主不依不饶,“不行,得说。”

  有人捂着嘴笑,“那位姑娘啊,出身不好。”

  六公主恍然,看向谢汝的目光中带了鄙夷,“原来是她啊,这大好日子怎么把她带来了。”

  谢家当年那件事,郦京城中各世家都有所耳闻。

  谢窈勉强笑了下,“母亲说名单上有她,不带不行。”

  “那有何难,叫她病一场不就得了。”六公主随口说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想和这样晦气的人在一处,我们去投壶吧,这些歌舞都看腻了。”

  谢窈垂下眼睛,没言语。

  就不该带谢汝来的,她想。

  六公主叫宫女去给皇后和沈贵妃递了话,便领着一队人出了宫殿。

  “阿窈,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啦,那人是那人,你是你,你可是正经的侯府大姑娘,是嫡女,怎会和那种人一样。”

  “是啊阿窈,来一块去玩。”

  谢窈抿了下唇,犹豫道:“可她是我妹妹,不如还是带上她?”

  几名世家女面面相觑,“这阿窈,我们不愿与她在一处的,再说了,你那妹妹她会投壶吗,别去了也是丢人啊。”

  谢窈摇头,“得带上她,不然母亲会怪我,至于投壶我教她便是。”

  “哎,你可真是个好姐姐。”

  “毕竟是家人,我如何能不管她呢。”谢窈温柔地笑着。

  她叫好友们先出去,自己则是去将谢汝叫了出来。

  “二妹妹,随我们一起去玩投壶吧,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谢汝:“”

  谢窈这是吃错药了?

  “我就不去了,这歌舞挺好看的。”

  周围有几个世家贵女在一旁偷听,闻言愤愤面露轻蔑,这歌舞无甚稀奇,她们打小都看惯了,也就是这位,从小长在外头,没什么见识,对她们早已司空见惯的东西这般稀奇。

  谢窈安抚她,“你别怕,不会玩也没关系,也不要惧怕与大家说话,我可以教你。”

  谢汝:“”

  怎么办,她是真的对那些姑娘们之间的阿谀奉承不感兴趣。

  她本想等这段歌舞看完,便去找柳愫灵的,可这节骨眼,柳愫灵被明妃娘娘叫走了。

  谢汝深吸了口气,“好吧。”

  投壶她确实没玩过,倒是有几分新奇。

  六公主命宫人在院子一角设了投壶,自己先玩了起来。有几家公子饮了酒,在院中散酒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此时见有的玩,也都凑了上来。

  六公主玩尽了兴,才把位置让了出来,这才看到对面站着谢家姐妹三人。

  她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她自小受宠,跋扈惯了,见谁不喜也不会藏着,都露在面上。

  围观的姑娘公子们顺着六公主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谢汝这个生面孔。有不知情的小声问旁边的人,得到了解答后目光皆变得意味深长。

  谢汝心下一沉。

  原来是此意,只为当众羞辱她。可此举却是得不偿失,那些人看的不止是她的笑话,她的身世每每被人翻出,都叫人又重温了一次广宁侯犯过的错误。

  为了叫她出丑,被人孤立,便拉上整个侯府,值得吗。

  谢汝一时间觉得好笑,她面不改色地问:“我可以试试吗?”

  一时间无人应和她。

  “姑娘可知规则?”有位公子见她长相极美,不忍见她被冷落,主动问道。

  谢汝歪头看他,“刚才看过几轮,大致猜到了。”

  规则不难猜,她没玩过这个,但瞧着有趣,或可一试。

  这一排放了两个壶,面前都站着人。

  那公子看了看身旁的位置,红着脸,将自己手里的箭让了出去,“你玩我这个吧。”

  “多谢。”

  谢汝接过箭,忽听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一句,“狐媚子。”

  “可不是,与她娘一样。”

  谢汝暗叹一口气,若是前世的她,兴许便忍了,她从前忍这个躲那个,总是避人锋芒。

  可今生,大概是沈长寄反复与她强调莫要受委屈,她此刻竟是真的不想再退让了。

  她右手执箭,半眯了眼,聚精会神地瞄准,不断调整角度。

  谢窈在一旁静静站着,浑然忘了方才说会教谢汝那话,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袖子。

  果然,谢汝走到哪里都会叫人侧目,就如此刻,即便她出身卑微,可那些公子们的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而贵女们,即便再瞧不起谢汝的出身,再轻蔑,可眼中的嫉妒却是掩盖不住。

  谢汝就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世人皆是好美的,谁也不能免俗。

  她看谢汝的姿势学的有模有样,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谢汝她应该是不会的吧。

  啪!

  第一箭擦着壶而过,投了个空。

  谢窈紧攥的手瞬间松开。

  谢汝接过第二箭,手臂带动手腕,随手一掷,继续擦边而过。

  她十分从容地又取了第三支箭。

  这次她没怎么调整位置,迅速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投了出去。

  哐!

  中了壶口,这叫“散箭”。

  那位公子大喊了声“好”,鼓起了掌。

  人群中有几位公子也不由得纷纷点头。

  “听说是初次玩这个?不错。”

  “运气不错罢了,再来一箭!”

  谢汝取了第四箭,随手一掷,又中!

  那位公子拍的手都红了,“姑娘真厉害!”

  谢汝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那位姑娘,她的壶中,壶耳上也插着箭。她微微蹙眉,目光瞄上了那个小小的壶耳。

  站在后面的谢窈咬着唇,眼神闪烁了两下,她低下头,小声叫了声:“有老鼠!”

  “啊!!”

  谢汝身旁在投壶的那位姑娘最害怕老鼠,她扔了手里的箭,尖叫着往旁边躲,谢汝不设防地被狠狠一撞,人往旁边栽倒。

  她原本就站在边上,一侧就是廊下的石阶,若是摔倒在上头,定会受伤。

  她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臂护住头。

  身侧忽而掠过一道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

  她腰后抵上一只手掌,那手掌又热又有力。手顺着腰侧划过,轻柔地揽了她一下,那人将她往怀里带,待她站稳后,又很快撤开。

  变故突发,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谢汝猛地抬头,撞进男人清冷漠然的眸中。

  见她看过来,那双冷情的眼里渐渐带了些细碎的笑意。

  谢汝的心头猛跳,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半步。

  沈长寄眉头微挑,轻笑声一下溢出了喉咙,他谨记着“陌生人守则”,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下,低下头,掩饰笑意。

  “沈、沈大人怎么来了”谢窈红着脸跑到男人面前,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沈长寄眼里的温度慢慢降了回去,不着痕迹地远离谢窈两步,淡淡地,“嗯。”

  “二妹妹,你还好吧?”谢窈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嫉妒,“没伤到吗?”

  “嗯。”谢汝摇头。

  沈长寄垂下眸,心情变得很好。他说了一个“嗯”,她亦是,这大概便是默契。

  谢窈又转头对着高大俊朗的男子道:“我们在玩投壶,大人要来吗?”

  “表表兄一、一起吧”

  六公主也走了过来,她瞬间老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长寄。

  这也只是客套地寒暄一句,众人皆不对他的回答抱有希望。毕竟首辅大人向来独来独往,从不与同龄人掺和到一起去。

  沈长寄的视线慢慢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少女身上。

  他微微侧头,朝她伸出手掌。

  谢汝微怔,顺着他的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一直紧紧捏着一支箭。

  “劳烦。”他说。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二人身上,谢汝忍着狂乱的心跳,抿着唇,将箭放到了他的掌心。

  箭刚脱手,他便合拢了手掌,不等她离开,带着薄茧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手心,将她的手指与箭一同捏在掌心,只一瞬,他便收了手。

  除他与她,无人知晓那些隐秘的小动作。

  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她还紧绷着身体,立在原处。

  手心出了汗,很痒,指尖被他碰触过,还泛着麻意。

  沈长寄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畏惧他的不在少数,却也有许多人仰慕着他。

  谢汝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站到了她方才的位置上,信手拿着箭,瞄都不瞄,随意一扔。

  人群中叫好声与掌声没间断过,谢汝知道,他是做给她看的。

  他一人表演不算完,还“和蔼”地应下了一位公子的比试请求。众人一个接一个轮番挑战沈长寄,虽然皆输得一败涂地,但也玩了个痛快。直到皇后娘娘来传旨,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原先给谢汝送箭的公子也要提步离开,被沈长寄拦住。

  “沈大人,有、有事吗?”

  沈长寄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谢汝,指了指投壶,语气没什么起伏,“来一局。”

  “我?我我不行,”那公子羞愧地红着脸,“大人您太厉害,我比不过。”

  沈长寄点点头,让出了路。

  那公子拉着同伴离开,路过谢汝时,对她揖了揖手。

  沈长寄立在原处,黑眸沉静地看着。

  谢窈走近,扭捏了半天,“大人您不进去吗?”

  沈长寄没理她。

  谢窈受不住冷淡,更不愿叫人看笑话,假装没发生过,也赶紧离开了,经过谢汝的时候,好似没看到她。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沈长寄蓦地回头。

  四目相对,眼中皆是彼此才能看懂的情愫。

  他慢慢朝她走来,她就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

  男人缓缓走过,与她擦肩而过,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等你。”

  怔忪间,谢汝有些迷茫。

  等她?

  她蓦地想起了什么,摸向自己的腰间。

  在腰带里,果然摸到了一张纸条,是他方才扶住她时留下来的。

  她将纸条攥在手心,脚步虚浮地朝宫殿的方向走。

  趁着周围无人,她悄悄低头。

  字苍劲有力,写着:

  “酉时三刻,殿后假山。”

  她猛地收紧,将纸条攥成团。

  掌心沁出一层细汗,心跳彻底失了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超肥的一章,已被榨干知道大家好多人要开学啦,所以我把存稿都发上来了,给你们看个够!明天的更新今天下午写,写多少都发出来同样是在0点发

  这章是不是高甜!下章幽会也超甜!评论继续发红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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