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_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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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谢汝僵在男人的怀里,一动不动。

  她只能感受到覆在后脑上那只大而热的手,他虚虚碰着她的头,几不可察地轻轻拍了两下。

  平瑢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率数名玄麟卫干净利落地处理了现场,“大人,已处决杀手三名,留下一活口。”

  “嗯。”

  她的额头抵着他,感受着他胸口传来的震动,瞬间清醒,手推着他的胸膛,没怎么用力便将人推开。

  她睁开眼,地上只余些未来得及处理的血迹,而后再无其他。

  “大、大人。”谢汝勉强保持了理智,福了福身子。

  沈长寄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的手指隔空轻点了点两个婢女,“都带走。”

  谢汝:“……?”

  莲月和玖儿的嘴立刻被两名玄麟卫堵住,粗暴地押走了,他们实在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沈长寄逼近了半步,身体朝着少女微微前靠。

  谢汝瞪大了眼睛,害怕地缩了缩肩。

  他他他要做甚?!!

  沈长寄并未碰她,只弯下腰,将已经被血迹染脏的几本书册捡了起来。而后他微微侧身,为她让了路。

  “大人,我、我……书……”谢汝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男人拿着书的那只手垂了下去,背在身后,没有要给她的意思,只道:“走。”

  谢汝:“……”

  得,又归他了。

  无法,她只得听话地一直往前。

  方才几名玄麟卫将这安静的巷子填了满,可一转眼功夫,那些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连带着她的两个婢女也丢了。

  此刻寂静无人的小巷中,她一人走在前面,而后面跟了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危险人物。

  至此她已彻底抛弃了那个妄想,再也不奢望能从这个人身上看到前世的一点影子。

  她慢吞吞地走,后面的人也不催,随着她的步伐,不远不近地跟着。

  谢汝稀里糊涂地走到了巷尾,远远瞧见路边停着她的马车。

  她环顾左右,整条街上与来时无半分不同,只人少了些,安静过了头。地上没有血,路上没有玄麟卫。

  方才发生在小巷中的那场血腥的恶战似乎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谢汝慢慢眨了下眼睛,抱着侥幸的心思转头,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谢汝:“……”

  哦,不是做梦。

  她犹豫着,就要朝马车走去,只见车那一头的阴影处站着个人,看穿着打扮像是她家的马车夫。

  那车夫看见她,便从阴影处出来,走近,抱拳:“大人。”

  谢汝一惊,仔细瞧此人的脸,这不是她的车夫!车夫已然被掉了包!

  轿帘突然被人从里面撩开,车里满满当当地坐了四个人。

  除了嘴里塞着布条的莲月和玖儿,还有一名玄麟卫,以及……她自己!

  谢汝快步上前,不可置信地按着车板,“这、这……”

  那女子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身量与她极像,就连穿着也可以假乱真。

  “很好。”男人言简意赅地评价,他挥了下手,那“车夫”带上草帽,压低帽檐,利落地跳上了车,驾车远去。

  谢汝:“……”

  那、那她呢……

  她怔愣在风里,不知今夕是何年。

  很快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同样的地方,平瑢从车上跳了下来,将马凳放好,“大人,走吧。”

  沈长寄“嗯”了声,朝谢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汝盯着那手掌沉默了好久,突然负气似的,头偏向一边,一言不发,拎着裙子上了马凳。

  沈长寄:“……”

  车子缓缓行过闹市区,外头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车内的气氛却冷得像是裹了银霜暴雪。

  谢汝背靠轿窗,侧着头,盯着车帘,好一会儿才眨一下眼睛。

  沈长寄端坐在一旁,视线总是漫不经心地扫过少女的侧脸,微微皱眉,握着佩剑的手用了力。

  她一向问题都很多,看上去有点迟钝,也不甚聪慧,相遇次数寥寥,她总喜欢对他问“为何”,即便不说出口,那表情也骗不了人。可自打方才,她便一个字都不说,他将她带走,她破天荒般一言不发,沈长寄想不通缘由。

  他做事一向不擅与旁人解释,哪怕被人指责独断专行他也从未往心里去,此刻却无端生出了些烦躁。

  他实在难耐,于是主动开口:

  “冯明涛与我查的案子关联甚深,有人要灭口,我故意将他释放,一路追随,只想引蛇出洞。你目睹他死亡,恐有性命之忧,我不能放任不管。”

  男人鲜少说这样长的一句话,语毕他咽了咽喉,轻咳一声掩饰生疏。少女突然朝他看来,黑亮的双眸里满是不解,“那您为何将我单独带走,大人找人来假替我,是何意?”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沈长寄卸了手中力道,将佩剑摘下放在一边,看上去放松了许多,胡说八道:“障眼法。”

  “……哦。”少女又转了回去。

  沈长寄方才舒展的眉又微蹙。

  贺离之的话蓦地在耳边回响:“我私心觉得,你与她冥冥中必有关联,但这缘,恐怕只能靠你自己去寻。”

  今日是初七,他心口的疼痛自始至终不曾消减,可有她在身边,那撕裂的痛似乎都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他一向磊落,任何卑鄙的意图从来没有不耻说出口的时候,唯有在她身上,一再破例,冲动来得莫名其妙,他很不喜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将冯家姑娘抓起来是看不惯她被人欺负,将她单独扣下,只为了满足想与她独处的私心。从在慈明寺他匆匆一瞥此女容颜,那之后一切都变得失控了起来。

  出寺后他隐藏行迹,悄无声息地一路护送,一路惦记,又在离开的时候,按捺住想要回头的冲动。

  沈长寄沉下心,思忖着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

  而后一段时间,二人皆在安静中度过,直到马车抵达沈府,谢汝被秘密送入府内,悄无声息地住了下来。

  而另一头谢家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广宁侯今日恰巧在家,见一队兵卫往里闯,既怒又怕。

  打头的是玄麟卫左副使,他带了两个人闯进谢府,直奔谢汝的小院而去。

  左副使公事公办道:“贵府二姑娘与一案子有牵扯,本使奉命将其监护,结案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院,院中人也不得离开。”

  两名卫兵一左一右守住院子唯一的出口,玖儿和莲月闻声跑了出来,她们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语不发,纷纷低下头,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谢窈挽着谢母也赶了来,谢窈站在院口朝里往,隐约能看到屋内“谢汝”的背影,她声音古怪:“真叫冯轻罗说准了,二妹妹果然命里带灾,这才回来几日,净生祸事……”

  左副使听到了,转过头看着她,正色道:“谢二姑娘乃本案重要人证,我等奉命保护安危,而非看管人犯。”

  谢窈被他严肃的目光看得一激灵,畏缩着低下头,不再抱怨。

  左副使又转向对着谢父道:“侯爷尽可放心,玄麟卫办事不会妨碍到侯府其他人,各位的来去不受束缚,只是莫要往这边来才是,二姑娘若出了意外,怕是说不清。”

  广宁侯脸色难看,谢汝毕竟是他的女儿,他忧虑地望进那间半敞的闺房。王氏凉凉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沉声应道:“大人请放心,侯府上下会配合的。”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夫人明理便再好不过,另外此事请各位莫要到处宣扬,传出去对谁都不好,若是破坏了首辅大人的计划,这罪责下官可担不起。”

  左副使连吓带威胁地叮嘱完人,功成身退,回府复命去了,留下谢府一家老小胆战心惊,惶惶不安。

  申时已过,谢汝独自一人在房内用过了晚膳,百无聊赖。

  沈长寄将她安置在离他住处不远的小院里,还留下了一个侍女供她差遣。

  不久前,她下了马车后,由一道暗门进入了沈府,除了引路的侍女,一路上没见到一个活人。

  冷冰冰的府邸,冷冰冰的侍女,以及冷冰冰的首辅大人。

  全府上下安静过了头,到处都充斥着冷森与压抑,叫人坐立难安,像是在寝榻上竖满了银针,尖儿朝着上,让无意落座的人痛苦不堪,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这里。

  可惜她不能逃,也逃不掉。

  谢汝幽幽地叹了口气,拿起了才买回来的话本。

  这里比慈明寺中的静思堂还要苦闷,静思堂中好歹还有一尊佛像陪伴,这里呢,她想,幸好买了这些消遣的玩意儿,幸好首辅大人大发慈悲,将这些东西还给了她。

  谢汝突然想起那条被人扣下的手帕,她又看了看手里沾了血迹的书,这位大人也并非是何物都会顺手牵羊啊。

  她目光在书册上扫过,突然凝住。

  四册……

  这里有四册,可她,只买了三册。

  她的手指扫过早已干涸的血迹,眉头紧锁。她将四册书一字排开,目光顺次划过封面上的名字。

  血只染了纸张的边角,并不影响阅读,于是她便看到了《怪谈杂记》一、二、三,以及……不知何时混进来的,一本账册。

  季夏时节,天黑得晚,白日漫长,这几日皆是过了酉时,天色才变暗,今日整日乌云密布,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在晚间下了起来。

  谢汝抱着书册出了门,被瓢泼大雨淋湿了半边裙摆。

  她对着雨幕踌躇,正要知难而退,那冷若冰霜的侍女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像是诈了尸。

  侍女一板一眼地问:“姑娘何事?”

  谢汝吓了一跳,“啊……无事……罢了,明日再说吧。”

  她转身便要关门。

  那侍女顿了顿,语调生硬,别扭地软化了语气,“大人吩咐过,您若有事,可去书房寻他。”

  她突然撑起一把伞,拉着谢汝的胳膊把人拽到伞下,半挟制着人,往书房的方向走。

  “您与大人的院落仅一墙之隔,”二人几步便走到了,侍女隔着好远停下了脚步,指着远处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那便是大人的书房,您请。”

  侍女说完不等她反应,转身便折返,谢汝忙道:“你去哪?”

  “大人有令,若无事禀报,三丈内,不许有活物接近。”尤其是每月初七,会被削成泥。

  侍女淋着雨往回去,木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可她哥平瑢说了,谢姑娘是例外。侍女转回身,看了看已经走到廊下的少女,挠了挠头。

  难道谢姑娘不算活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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