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师兄受林景受过的伤_整个师门都跪求我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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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师兄受林景受过的伤

  小景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根本就坐不下去了,霍然就站起身来。

  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反而是玄真长老率先开口道“你既入了无极道宗的门,虽还未正式拜师,但也该遵守山中的门规才是。再不似你从前那般放纵行事了。”

  小景没吭声。

  心道,越无尘说话,他都不听的,更何况是别人。

  他现在好像是街头的流浪狗,谁想过来踩一脚都行。

  谁看不惯他了,都能过来说一嘴。

  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哪怕是第一次见面,都能这般居高临下地训责他。

  小景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受这种委屈,到什么时候。

  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装在了一个套子里,受条条框框地约束。

  一旦他不小心越界了,就会遭受别人的训斥。

  他不想过这种生活,立马就产生了想要快速逃离此地的冲动。

  可脚下却宛如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了。

  玄真长老见他反应如此迟钝,神情又那般呆板,也就模样生得还不错,但也不是个好模样,男身女相,算不得好模样。

  当即略显迟疑,不确定地询问身旁的弟子“此人,果真是宗主从外面带回来的”

  旁边的弟子恭声道“是,千真万确,弟子不敢欺瞒。”

  如此,玄真长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摇头叹了好长一口气,虽然没再说什么,但给人一种很明显的感觉。

  那就是,他瞧不上面前的少年。

  觉得面前的少年不会有所作为的,也不配当无极道宗的亲传弟子。

  须臾,玄真长老又道“此事如今看来并不甚妥当,还须重新商议才是。”

  小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突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他不够资格拜越无尘为师,此事越无尘决定得不妥当,需要重新商议。

  可实际上,并不是小景死皮赖脸,抱着越无尘的大腿,哭着求着,非得来无极道宗不可的。

  分明是越无尘一直缠着他,百般劝诫游说他必须来无极道宗

  不仅是玄真长老。

  周围其余弟子们虽然未曾开口,但难免也流露出几分疑色,望向小景的目光,似乎也都在质问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居然会被越无尘看中,还收为了亲传弟子。

  小景的呼吸很快就不顺畅了,他一字一顿,恳切无比地道“要罚便罚,要打便打,何须多言”

  玄真长老听罢,稍微一犹豫,才道“未经允许,擅闯山中禁地,按照门规要受二十戒尺的,能让人皮开肉绽,你可害怕”

  “不怕”

  小景的眼神坚定,并没有显露半分胆怯。

  玄真长老见状,心念一动,突然起了想试试他的念头。

  便陡然释放威压,灵力宛如洪水一般,迅速蔓延至了小景周围。

  沈清源见状,忙出手阻拦道“不可他没有修为,不通术法”

  “你不必管”

  玄真长老如此道,下手也是极有分寸的。

  并非真的要重伤小景,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胆量如何。

  看看小景是不是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当真半分不怕。

  抬手用灵力将小景团团包围,强盛的威压,让在场众人心头一紧,险些喘不上气来。

  玄真长老随手一挥,一道灵力所化的长针,直直刺向了小景的眼睛。

  沈清源下意识惊呼一声“不要”

  却见小景根本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颤动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袭来的长针。

  在距离他的眼球只有分毫之差时,那长针噗嗤一声,散了个干净。

  “胆量倒是很大。”

  玄真长老总算发现了小景的优点,不卑不亢,遇事极其冷静,坦然自若得很。

  光是从这一点上看,的确是有当初林景的几分胆识。

  小景深呼口气,拱手道“多谢玄真长老,手下留情”

  “不错。”

  玄真长老难得给了一个好点的评价,倒也并未为难小景。

  毕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本就轮不到他去管。

  就是不知,如今的林景可还有当初的资质了。

  玄真长老有心想再试探试探小景,可越无尘已经过来了。

  便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同越无尘点头示意一番,玄真长老道“清源是受了那孩子的连累,否则以他的心性,必定不敢擅闯净室,此前,已经因山下发生的事,重罚于他了,我看,此事作罢便是了。何苦与一个孩子为难”

  他嘴里说的孩子,便是指小景了。

  旁的弟子不知小景的真实身份,山中几位长老,却已然知晓了。

  对当年之事,多少是有些愧疚之意的,如今见物是人非,眼前的林景也非彼时的林景。

  距离拜师大典也没有几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越无尘本也没打算因为这种事情,就去责怪小景。

  只是这些弟子们不知详情,秉公执法,将小景带来此地罢了。

  越无尘忽又想起当初,林景被沈清源连累了,事后反而被罚得更重。

  如今乾坤颠倒了,他若是就此轻饶了沈清源,岂不是当着小景的面,有失公允了

  若是林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连自己的师尊都有失公允,行事偏袒。

  如此这般一想,越无尘便道“不可饶过,当初也发生过类似之事,也并没有饶过,如今自然也不能饶过。”

  他转过头去,神情冷漠地问“清源,你可知错”

  沈清源道“弟子知错,弟子甘愿受罚,只是,小景他是无意为之,还望师尊可以饶他,弟子甘愿替他受罚,求师尊恩准”

  小景听罢,根本就不想欠沈清源的人情,在他心里,错了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也不会撒谎。

  当即便抬头,满脸认真地道“我不用别人替我担着,是我的错,我一定会认的”

  语罢,小景咬了咬牙,心道,千万不能让人看不起。

  等下就是骨头都被打断了,也得死死咬紧牙关,不能发出半点声音,惹人笑话。

  深呼口气,小景也学着沈清源的的样子,掀开衣袍,并排与他跪在一处了。

  见状,玄真长老又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反应迟钝,只能说是天生比较愚钝,这也是没办法之事。

  任谁前世死相凄惨,只怕灵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林景能这般全须全尾地回来,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方面,来日方长,慢慢教导便是了。

  但若是不敢承认自己的错,或者百般推卸责任,便是品行上有问题。

  一般人进了此地,就没有谁是不怕的。

  哪怕是门中的一些亲传弟子来此,还会吓得面色发白。

  玄真长老见小景面色如常,毫不显怯,小小年纪遇事就这般冷静,也是挺难得的。

  当即便觉得,现如今的林景也并非全然无可取之处。

  若是过早就对一个孩子下了定论,显得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

  但也没多去管这闲事,毕竟这是越无尘的徒弟。

  越无尘略感头痛,心道,小景的脾气太过执拗了。

  如此一来,不罚又难以服众,若是罚了,他自己又实在不忍心。

  可门规便是门规,不好轻易破去。

  越无尘略一思忖便道“念你才入道宗,不知山中门规,误打误撞才闯入净室,那便罚你手抄门规十遍,便是了。”

  顿了顿,目光又转向了沈清源,“至于你,虽是受人牵连,但你可还记得,你年少时,有一回山中已过宵禁,还执意下山,牵连了自己的同门师弟,害其受了二十戒尺,还罚去后山跪了一夜”

  沈清源自然记得,这事他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还年少,气性很高,自觉是被师弟顶撞,还因此记恨上了。

  事后甚至还“公报私仇”。

  鸡蛋里挑骨头,百般挑林景的毛病,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去责罚林景。

  明明知道山中门规是卯时起,亥时睡,还非罚林景练字,不写完一百张大字,不准他睡觉。

  那时林景年岁很小的,但也已经很听话懂事了。

  对此并没有争辩,彻夜未眠地写完一百张大字,翌日还在沈清源的监督下早读。

  那时,沈清源打林景是毫不留情的,三指宽的紫檀木戒尺很重,他一般不是三、五下的罚,而是三、五十地罚。

  将小林景纤细小巧的手掌,打到发红发肿,手心肿得像两个馒头一样,油亮油亮的。

  虽然未破皮,但实际上底下的肉都打烂了。

  连笔都握不住了。

  那阵子林景吃饭都用勺子,拿筷子根本夹不住菜。

  练剑的时候,手心被剑柄都磨出了血。

  那一阵子都没回林家,只说是最近忙于修炼,闭口不同他的大哥说,自己是被同门师兄刁难了。

  甚至从未去师尊面前告过状,从未。

  如今乾坤颠倒,沈清源终于也尝到被人连累的滋味了。

  他抿了抿唇,眼尾的余光忍不住落在小景身上。

  希望小景能有所动容,哪怕是象征性地为他求求情也好。

  可是小景并没有动容,还挺坦然自若的。

  甚至还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好似在等着看沈清源是怎么受罚的。

  这种眼神和林景太相像了。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沈清源甚至产生了一种,小景就算要他的命,他也毫不犹豫就给他了的错觉。

  沈清源没说什么,先是将外袍脱掉,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而后才对着身旁拿着戒尺的弟子点了点头。

  想了想,他还是同小景道“可能会有些吓人,你还是把头转过去吧。”

  哪知小景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直勾勾地说“我想看。”

  话音未落,那戒尺就破风抽上了沈清源的后背。

  嘭的一声,发出很沉闷的响声,好像直接砸在了骨头上。

  只一下,沈清源的脸色大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下去。

  血点从单薄的衣衫中蔓延出来。

  旁边有弟子报数“一”

  小景也下意识跟着颤了一下,脸上冒出了冷汗。

  虽然他只是看着沈清源挨打,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脊梁骨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可害怕归害怕,他又忍不住抬头去看。

  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沈清源的脸,看着他脸上慢慢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

  不知道为什么,小景看见沈清源痛苦,就觉得心里很爽快。

  莫名其妙就觉得非常爽快。

  从心底觉得很舒爽。

  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沈清源的任何面部表情。

  小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喜欢看别人挨打的癖好,但就是喜欢看,没别的什么原因。

  二十戒尺噼里啪啦打完了。快得很。

  根本就没看过瘾,小景本来还暗暗期待着,沈清源会不会痛到发出哽咽声。

  结果并没有。

  他还觉得有点失望。

  “多谢师尊责罚。”

  沈清源深呼口气,起身冲着越无尘拱手,眼尾的余光忍不住又望向了小景。

  见小景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心里当即一个咯噔。

  还未来得及多想,越无尘便发话了“你自行去后山罚跪吧,此事便到此为止。”

  之后便领着小景回去了。

  房门才一关好,二人便同时开口道。

  “你受伤了么”

  “什么时候开始抄门规”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同时愣了愣。

  比起抄门规,越无尘更在意的是小景有没有受伤。

  可在小景看来,抄门规比询问越无尘昨夜有没有事,更加重要。

  越无尘暗暗长叹口气,默默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多相处一段时日便好了。

  原本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很紧张,现如今没有剑拔弩张,小景也没有面红耳赤地同他争执,已然很好了。

  他对小景再无别的要求了。

  “不急,本座此前见你的手上,有些擦伤,擦点药吧。”

  越无尘轻声道,缓步走至柜子前面,拉开一个抽屉,在一堆瓶瓶罐罐中,取出了一瓶伤药。

  而后径直走到了小景的面前。

  拉过他的手,先翻看了几下,见只是点擦伤,其实不要紧的。

  但越无尘就是很想帮小景上药。

  曾经他没有来得及帮林景上药,让他痛苦了整整七年。

  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不想再错过了。

  小景就是这么一愣神,手心很快就清凉清凉的。

  本来也就不疼,再晚片刻,伤口就没了。

  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越无尘好像还挺紧张的。

  在这一刻,小景觉得自己在越无尘眼中,好像是无价之宝,哪怕掉一根头发,都会让越无尘黯然神伤。

  “门规的话,对你没有时间限制,你慢慢抄便是了。”

  小景立马抓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语,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叫作,对我没有时间限制对别人有吗”

  越无尘道“是。”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本座并没有对你特殊关照,只是,你自幼不在山中长大,只怕字迹上,不甚工整,你慢慢抄便是了,尽量不要抄错任何一个字。”

  要完,小景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会不会写字了。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连字都不会写,更别说是抄门规了,照葫芦画瓢,他都抄不好。

  登时就有点头疼,小景下意识抬手扶额。

  “你怎么了头痛还是哪里不舒服这里痛么让本座看看。”

  越无尘却误会小景头痛,赶紧推开小景的手,摁着小景的头,将他的额发挑开,想要确认一下,他的头上是不是有伤。

  仔细查找了几遍后,没发现有什么外伤。

  越无尘的心便又沉了下来,内伤远比外伤要严重许多。

  二话不说,便拉过小景的手腕,探向他的脉搏。

  除了气血有些不足之外,仍旧一无所获。

  “我没事,头不疼。”

  小景别别扭扭地把手抽了回来,不太适应越无尘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明明越无尘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冷漠无比。

  可私底下同他在一处,又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让小景觉得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梦一醒,他又是没人喜欢的流浪狗了。

  小景不想太娇惯着自己,生怕自己哪天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强迫自己无视越无尘对他的好,小景低声道“那我现在就抄。”

  早死早超生,反正迟早要抄的,他也不想搞特殊,否则日后在山中,难免要引来旁的弟子的冷眼。

  越无尘听罢,也只好任由他去。

  将一本很厚的册子递了过去。

  小景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接过册子,手腕轻轻一颤,那册子就翻落在地。

  骨碌碌地滚了出去,一直滚到了房门口,才终于停了下来。

  小景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眼一花,头一疼,差点晕过去。

  杀了他,就现在

  “这么多这是有多少条啊”

  小景惊愕无比地道,第一反应就是越无尘是不是故意为难他的,山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门规

  这要是抄十遍,会把他两只爪子都抄废的啊

  “也不算很多,”越无尘瞥过去一眼,用很稀疏平常的语气道,“只有五千二百一十二条而已。”

  小景“”

  杀了他吧,就现在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他不想拜师了,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吃树根啃树皮,还要遵守那么多条门规。

  小景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差点当场昏厥。

  越无尘见他脸色不甚好看,从旁安慰道“你能抄多少,便算多少,无任何时间限制,只当是修身养性算了,你如果能背下来,就不用抄了,如何”

  如何

  居然问他如何

  原来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吗

  可问题是小景也背不下来啊。

  头疼。

  小景愁容满面地道“那我,尽量吧。”

  “嗯。”

  越无尘应了一声,随即面色一白,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也是这会儿小景才发现,越无尘的面色很白,看起来就跟躺在棺椁中,一百年都没见过太阳一样。

  肤色是一种病弱的惨白色。

  显得眉心那条竖痕,红得越发明显了。

  “本座稍晚些再来看你。”

  越无尘好像还有事,落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小景望着他的背影,蠕动蠕动唇角,有好多次想开口问问他,好点没有。

  但终究没有开口。

  像越无尘那样厉害的修士,原来也会痛,也会被病痛缠身啊。这可真神奇。

  小景也没把这事太放心里。

  走至桌前盘腿坐下,拿过毛笔,就准备抄门规了。

  好在,他是会写字的,写得不说多么好看,但也还凑合。

  心里琢磨着“早死早超生”,小景抄门规抄得那叫一个废寝忘食。

  就连晚上敏言过来给他送饭,都忍不住从旁劝道“小师兄,你别太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再抄吧,先吃些东西,否则你的身体受不住。”

  小景瞥了一眼,送过来的草根草皮,一点胃口都没有。

  再继续吃这样的饭菜,他早晚有一天要饿死不可。

  敏言见自己劝不动他,便也没再多言。

  过了一夜后,小景疲惫不堪,歪在桌前便睡着了。

  翌日,沈清源强撑着伤痛,过来探望他。

  敲了几下房门,没人应声,便生怕小景又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去了,推门一看,他正趴在桌前,睡得很香。

  沈清源在看见小景的一刹那,好像头顶的乌云都散开了不少。

  觉得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他缓缓走了过去,凑近小景,看着小景的脸上还沾了点墨汁,手里的毛笔还没放下。

  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沈清源盘腿贴着小景坐下。

  小心翼翼地掰开小景的手,将毛笔取了下来。

  而后才取出一方手帕,为小景把脸上的墨汁擦拭干净。

  等做完这一切后,沈清源拿起小景抄写的门规细看。

  小景终究不是当初的林景,这个字写得实在差强人意。

  虽然同普通人相比,已经算不错了,挺工整的,但同当初的林景一比,高低立见。

  若是当初林景把字写成这样,那林景最起码三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可现如今时过境迁了,沈清源不仅不觉得小景不用心,反而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

  他对小景没什么要求了,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再对小景指手画脚。

  再说了,小景从来都不听他指手画脚的。

  沈清源将散落在地的纸张,捡了起来,然后叠放齐整。

  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一帮小景。

  遂模仿着小景的字迹,又接着抄了起来。

  修真者同普通人终究是不同的。

  小景每抄几条门规,就得捏捏手,觉得手腕酸得要命。

  但沈清源并不觉得手酸。

  相反,能帮小景做点事情,他很高兴。

  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去的。

  他不求小景还能像当初一样,对他恭敬有礼,视他为亲兄长。

  也不求小景还和当初一样,对他这个师兄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只求小景一生平安喜乐,待他如寻常人一般便好。

  小景昨晚应该是累坏了,睡得很熟,眼看着都快到中午了,人还没醒。

  沈清源索性一鼓作气,将小景没抄完的门规,尽数抄了下来。

  之后将纸张叠得齐齐整整地,摆放在小景身旁,而后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

  哪知走半路,正好遇见了敏言。

  敏言端着午饭,恭声道“见过大师兄。”

  “嗯,小景他”

  现如今小景化名为“景轩”,直接喊阿轩的话,反而还显得挺亲近的。沈清源之前试探过喊几声小景,见他都没说什么,索性就一直这么喊了。

  比起阿轩这个名字,小景好像是林景和常轩之间的纽带。

  每每想起“常轩”的成长经历,沈清源都痛心疾首,自然还是喊小景更顺口一些。

  “他这几日在此,可还习惯”

  敏言道“回大师兄的话,小师兄性情安静,不喜说话,也不常出门闲逛,只是,他似乎吃不惯山中的饭菜,昨晚到今天早上,都没动过筷子。”

  沈清源听罢,眉头下意识蹙了起来,宗门内清规戒律守得严,原本饭菜就是没什么滋味的。

  这让他再一次想起了林景。

  想起林景一点点大的时候,也吃不惯那些饭菜的,情愿干啃馒头都不吃菜。

  沈清源当时可不惯他那个毛病,不吃就让他饿着,看林景能不能把自己给饿死。

  后来饿了小林景几天后,他就乖了,给什么就吃什么。

  哪怕后来长大些了,隔三差五回林剑山庄,也要守门规,荤腥之类的都不能吃。

  没多少可以让林景自行选择的余地。

  如今仔细想想,沈清源其实根本不知道,林景到底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

  因为林景喜欢的东西,如果不被他们这些人认同,就会以各种方式,逼迫林景放弃。

  而林景不喜欢的东西,如果被他们这些人认同了,也会以各种方式,逼迫林景去接受。

  不管林景接不接受,最终一番软硬兼施之后,他都会接受的。

  很多时候,沈清源都觉得林景不是个“活人”,就不是个“人”。

  而是他们道宗培养的修为最强悍的弟子,一柄锋利无比的剑。

  林景是在所有人期待中长大的,后来又在所有人失望的目光中,死去的。

  来的时候,就很小一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蜷缩在小小的襁褓之中。

  死的时候,却连半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沈清源当初从来没想过,道宗最强悍的弟子,居然会死在雪地里。

  从来都没想过。

  他本来以为林景能苟延残喘活下来的。

  本以为林景不会死的。

  他曾经有在雪地里找过的,找了一天一夜,连林景的半片衣角,一点碎骨碎渣都没找到。

  只看见了蜿蜒的一片红雪。

  大家都说,林景的尸体是被乌鸦分食了。

  最终,沈清源在雪窝里,找到了林景的道簪,他自私地将道簪藏了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如今还藏在他的房中。

  夜夜都伴他入眠。

  好在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当初没有留住的林景。

  “罢了,他不吃就算了,也莫强迫他。”

  沈清源听见自己如此道,也不管敏言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一心都是立马下山,给小景买点吃食回来。

  等沈清源带着买回来的糕点回来时,原本满心欢喜地要去找小景。

  可却透过房门,看见小景在撕纸,身旁已经堆成了小山。

  沈清源仔细辨认发现,小景撕碎的纸张,全是由他模仿小景的笔迹,抄写的门规。

  此刻,却在小景的手中,好像对待什么垃圾一样,随意就撕了个粉碎,然后丢在地上。

  就好像把沈清源的一片真心剜了出来,然后丢到地上践踏,一模一样。

  时过境迁了,乾坤颠倒,山山水水终有相逢。

  而林景也终究不是当初的林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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