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1)
安寻说的没错，线索出现的同时，网织出了更多疑点。
人就这么几个，在明琅看来，范围已经被缩小到一两个人身上，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谁一定是凶手。
在场看似积极参与的各位，实则都暗含着成为凶手的可能。就像酒鬼一样，不剥开那层皮，完全想象不到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明琅看着这虚假的安宁有一瞬间恍惚。
谁是凶手？
不管是小灰的观点，还是安寻的，目前的佐证都不充分。而如小灰所说，一号在软件上约的那个人确实有可能就是他最后见到的人。
如果能找到一号的面具的话，可不可以戴上他的看一下……
想到这里，明琅虹膜一抖，瞳孔骤缩了下。
档案的内存条涨了。
又多出了一个文件夹。
C:\阴影\情侣
新刷出来的照片上，是一个昏暗的画面，一只白色面具正亮着蓝光，光线折射的走势看起来像是在水里。
比起这张照片，更让他惊诧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好像想什么就会来什么。
他不敢声张，不知道别人的面具里是否也会有一个自动生长的档案。不像是他在使用面具，倒像是面具一直在观察他，并在适当的时机给予照片作为提示。
“你还好吗？”安寻像是能看透人心，又或者对他的一举一动太过了解。
明琅点点头，为了不引人注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腿不舒服。”然后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
“要不要给你处理一下？”六号还在询问的时候，安寻已经蹲下了身撩起了明琅的裤腿。
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冰敷，小腿腿围粗了几公分，肿胀区通红，边缘处转紫。
“肿成这样能舒服吗？”安寻声音里没了调笑显得有些严肃。
他应该是皱了眉，明琅透过他面具上的眼洞看到了他眉骨下头的三角形阴影。
那一定是医者悲悯伤痛的眼神，明琅心里想。
六号知趣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看了眼其他人，“好吧好吧，他专业，让医生来吧，我们外行的不要插手添麻烦。”
安寻一手钳住脚踝，一手扶着膝盖骨，掌心紧贴着他的皮肤。
很暖和。
但不太自在。
“不用了谢谢。”明琅讪讪地想要抽回小腿，也不知道安寻哪来的力气，牢牢的将小腿箍在了原位。
“别动，”安寻扶着小腿前后摆动了下，“有异痛吗？”
明琅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在床上的时候，某人也是这么问的——“痛吗”“痛不痛”。
痛不痛关你屁事？
他命令自己不许多想，要分清□□关系与情感关系，可明琅终归是个情感新手，面对这种自来熟的老司机，一方面想退让一方面又忍不住去臆想。
安寻得不到回答，只能用指腹按压着腿骨，检查伤处。
或许是不想被六个人看着做腿部检查，又或许是不想被这个人用这种口吻按在这里做这些，总之明琅愈发的不自在，他宁可被这人言语上调侃几句，也比真枪实弹地触碰要好。
整个人的激素分泌迅速增加、毛细血管扩张，连小腿到脖子都因为紧张红了起来。
明琅强硬地掰开安寻的手，“我之前检查过了，没伤到骨头没什么感觉，不影响活动，”说到最后他觉得还不够妥帖，又补了一句：“非常感谢。”
明琅快速地放下裤腿，本身也不是很疼，就是为了隐藏照片随口找的一个理由。他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如果可以预判，他一定换一个理由。
安寻转头去问小偷，“楼上的卫生间有水吗？”
小偷脑袋从帽子里钻出来，点了下头。
“我扶你上去。”
明琅实在受不了安寻这种对待小朋友的态度，“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好。”安寻没有再强求，目送着明琅上了楼直至消失在转角处。
“现在冷敷是不是没用了？我记得好像是受伤几个小时之内来着？”六号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安寻：“会缓解些。”
六号：“好吧，那我们现在呢？趁着天亮在翻翻超市看看有没有新线索？这还挺大的，东西不少。”
大家都没有异议，行动了起来。
安寻路过昏迷的酒鬼的时候“一不小心”踢翻了椅子，椅子径直朝酒鬼砸去，原本坐靠着墙根的酒鬼直接向旁边栽倒，身上还压着个椅子。
“诶？”安寻很意外的出了个声，也不想去扶人，只是对旁边的六号解释：“不小心。”
“不小心”的一脚能把椅子踢这么远吗？
六号看破不说破，认真地相信道：“嗯嗯，你脚没事就行。”心里暗自记下了，以后不能招这种记仇的。
腿已经肿成型了，现在冷敷除了能缓解疼痛以外没有什么效用。可他还是选择上来了，好不容易逃离众人的视线，可以寻找面具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明琅随便对着小腿冲了下，没有去冲伤处，反而在洗A碰过的地方。
此时的脑子里明明应该装满那张诡异的照片，可事实上，他满脑子里都是A的声音。
如果安全的话，他真想取下面具洗把脸，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A。
姓名未知，身份未知，长相未知，可能是个医生，也可能是个披着制服的禽兽，身高应该比自己高个几公分。
这样想过来，他对这个人真是完全不了解。
而安寻对自己的态度又很奇怪，嘴上喜欢占便宜套近乎可以理解为这个人习惯性轻浮。
但刚才呢？刚才那哄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职业病？
应该是这样。
做好了自己思想工作，明琅回归常态，目的性明确，现在是难得的独处时间，一定要找到面具。
他又看了一遍照片，面具浸在水里，光线很暗，空间不大的感觉。
窗外的光线照进了卫生间里，分辨不出时间却映得瓷砖发亮，一高一低两个洗漱台，里头是两个小隔间，男左女右，角落的拖布上长了一片茂密的蘑菇林。
——空间不大，还蓄着水的地方。
明琅逆着光线看向标有正三角的男士隔间，停顿了一下，推开了那扇门。
一个简陋的马桶，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推开了水箱的盖子。
水箱里头足够昏暗，水位很足，放下一个面具估计没什么问题，可里头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不在这里。
超市里头还有什么地方有水？
明琅不太情愿地扭头看向了旁边那间女士隔间，闭了闭眼，思考着有没有必要为了查清“酒鬼相好”的死因牺牲到这个地步。
他朝卫生间外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上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女士隔间的门。他从来没有推开过这么烫手的门。
布局和男士的一样，他打开了水箱，低头一看，呼吸蓦地一滞。
水箱里静静躺着一个白色面具，标准脸在水下微微扭曲。
明琅手移到上面的时候，顿住了。
他只要拿出来简单地佩戴一下，就能获得与一号相关的线索。
可他得到了线索，然后呢？要怎么和其余七个人分享？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线索的来源？
整座α城里，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用刷屏、暴力、自残来反抗面具的出现，想尽办法摘掉面具，这种情况下为了自保他绝对不能向陌生人承认他可以摘下面具。
明琅看着面具拧起眉，稍作停顿后还是将面具拿了出来，盖好盖子，正准备取下自己的面具，就在这个时候卫生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琅抬起头下意识屏息，心脏快得要从嗓子里一跃而出。
是谁？
绝对短暂的时间内，他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一，如果来人是凶手的话一定会目标明确的来女士隔间查看，可他还没来得及戴上死者的面具看一看。
二，把面具这个证据公之于众的话，他将更难避开众人戴上它了。难不成要现在放回去，晚上再来吗？
三，又如果来人不是凶手呢？被人看到自己是从女隔间里出来的，他要怎么解释？躲在里头不出来了？
这操蛋的隔间门板的锁还是坏的。
就在明琅恨不得被马桶冲走的时候——
“巧啊，你也上来了，解决个人问题？”安寻悠闲地踩上二楼的瓷砖，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小灰。
“灰衣服”转过身看向他，收回了即将迈进卫生间的左脚，“不是，我随便逛逛，他们都在下面找线索，我就上来看看。”
安寻点了下头，脚底蹭过地面上红琥珀似得血迹，“那一起吧，搭个伴，怪危险的，我一个人害怕，”他没给小灰拒绝的机会，“从这个冷藏仓库开始吧，我有强迫症，必须从头来。”
小灰立在原地没动。
“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小灰终于松了口，朝冷藏仓库走去，“年纪轻轻的，就这个症那个症的，医生也会有？”
安寻并肩和他一起进了仓库，轻笑着摇头，“不年轻了。”
明琅贴着门板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听到脚步声渐远渐小，脸上的面具亮了一下。
他打开社交软件：
[A：下次有需要的时候，记得喊我
这条文字消息好像带着某人的嗓音。
明琅提起的心落回了胸腔里，又漫上来一种很特殊的感觉，特殊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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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这么几个，在明琅看来，范围已经被缩小到一两个人身上，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谁一定是凶手。
在场看似积极参与的各位，实则都暗含着成为凶手的可能。就像酒鬼一样，不剥开那层皮，完全想象不到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明琅看着这虚假的安宁有一瞬间恍惚。
谁是凶手？
不管是小灰的观点，还是安寻的，目前的佐证都不充分。而如小灰所说，一号在软件上约的那个人确实有可能就是他最后见到的人。
如果能找到一号的面具的话，可不可以戴上他的看一下……
想到这里，明琅虹膜一抖，瞳孔骤缩了下。
档案的内存条涨了。
又多出了一个文件夹。
C:\阴影\情侣
新刷出来的照片上，是一个昏暗的画面，一只白色面具正亮着蓝光，光线折射的走势看起来像是在水里。
比起这张照片，更让他惊诧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好像想什么就会来什么。
他不敢声张，不知道别人的面具里是否也会有一个自动生长的档案。不像是他在使用面具，倒像是面具一直在观察他，并在适当的时机给予照片作为提示。
“你还好吗？”安寻像是能看透人心，又或者对他的一举一动太过了解。
明琅点点头，为了不引人注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腿不舒服。”然后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
“要不要给你处理一下？”六号还在询问的时候，安寻已经蹲下了身撩起了明琅的裤腿。
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冰敷，小腿腿围粗了几公分，肿胀区通红，边缘处转紫。
“肿成这样能舒服吗？”安寻声音里没了调笑显得有些严肃。
他应该是皱了眉，明琅透过他面具上的眼洞看到了他眉骨下头的三角形阴影。
那一定是医者悲悯伤痛的眼神，明琅心里想。
六号知趣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看了眼其他人，“好吧好吧，他专业，让医生来吧，我们外行的不要插手添麻烦。”
安寻一手钳住脚踝，一手扶着膝盖骨，掌心紧贴着他的皮肤。
很暖和。
但不太自在。
“不用了谢谢。”明琅讪讪地想要抽回小腿，也不知道安寻哪来的力气，牢牢的将小腿箍在了原位。
“别动，”安寻扶着小腿前后摆动了下，“有异痛吗？”
明琅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在床上的时候，某人也是这么问的——“痛吗”“痛不痛”。
痛不痛关你屁事？
他命令自己不许多想，要分清□□关系与情感关系，可明琅终归是个情感新手，面对这种自来熟的老司机，一方面想退让一方面又忍不住去臆想。
安寻得不到回答，只能用指腹按压着腿骨，检查伤处。
或许是不想被六个人看着做腿部检查，又或许是不想被这个人用这种口吻按在这里做这些，总之明琅愈发的不自在，他宁可被这人言语上调侃几句，也比真枪实弹地触碰要好。
整个人的激素分泌迅速增加、毛细血管扩张，连小腿到脖子都因为紧张红了起来。
明琅强硬地掰开安寻的手，“我之前检查过了，没伤到骨头没什么感觉，不影响活动，”说到最后他觉得还不够妥帖，又补了一句：“非常感谢。”
明琅快速地放下裤腿，本身也不是很疼，就是为了隐藏照片随口找的一个理由。他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如果可以预判，他一定换一个理由。
安寻转头去问小偷，“楼上的卫生间有水吗？”
小偷脑袋从帽子里钻出来，点了下头。
“我扶你上去。”
明琅实在受不了安寻这种对待小朋友的态度，“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好。”安寻没有再强求，目送着明琅上了楼直至消失在转角处。
“现在冷敷是不是没用了？我记得好像是受伤几个小时之内来着？”六号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安寻：“会缓解些。”
六号：“好吧，那我们现在呢？趁着天亮在翻翻超市看看有没有新线索？这还挺大的，东西不少。”
大家都没有异议，行动了起来。
安寻路过昏迷的酒鬼的时候“一不小心”踢翻了椅子，椅子径直朝酒鬼砸去，原本坐靠着墙根的酒鬼直接向旁边栽倒，身上还压着个椅子。
“诶？”安寻很意外的出了个声，也不想去扶人，只是对旁边的六号解释：“不小心。”
“不小心”的一脚能把椅子踢这么远吗？
六号看破不说破，认真地相信道：“嗯嗯，你脚没事就行。”心里暗自记下了，以后不能招这种记仇的。
腿已经肿成型了，现在冷敷除了能缓解疼痛以外没有什么效用。可他还是选择上来了，好不容易逃离众人的视线，可以寻找面具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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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脑子里明明应该装满那张诡异的照片，可事实上，他满脑子里都是A的声音。
如果安全的话，他真想取下面具洗把脸，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A。
姓名未知，身份未知，长相未知，可能是个医生，也可能是个披着制服的禽兽，身高应该比自己高个几公分。
这样想过来，他对这个人真是完全不了解。
而安寻对自己的态度又很奇怪，嘴上喜欢占便宜套近乎可以理解为这个人习惯性轻浮。
但刚才呢？刚才那哄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职业病？
应该是这样。
做好了自己思想工作，明琅回归常态，目的性明确，现在是难得的独处时间，一定要找到面具。
他又看了一遍照片，面具浸在水里，光线很暗，空间不大的感觉。
窗外的光线照进了卫生间里，分辨不出时间却映得瓷砖发亮，一高一低两个洗漱台，里头是两个小隔间，男左女右，角落的拖布上长了一片茂密的蘑菇林。
——空间不大，还蓄着水的地方。
明琅逆着光线看向标有正三角的男士隔间，停顿了一下，推开了那扇门。
一个简陋的马桶，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推开了水箱的盖子。
水箱里头足够昏暗，水位很足，放下一个面具估计没什么问题，可里头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不在这里。
超市里头还有什么地方有水？
明琅不太情愿地扭头看向了旁边那间女士隔间，闭了闭眼，思考着有没有必要为了查清“酒鬼相好”的死因牺牲到这个地步。
他朝卫生间外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上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女士隔间的门。他从来没有推开过这么烫手的门。
布局和男士的一样，他打开了水箱，低头一看，呼吸蓦地一滞。
水箱里静静躺着一个白色面具，标准脸在水下微微扭曲。
明琅手移到上面的时候，顿住了。
他只要拿出来简单地佩戴一下，就能获得与一号相关的线索。
可他得到了线索，然后呢？要怎么和其余七个人分享？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线索的来源？
整座α城里，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用刷屏、暴力、自残来反抗面具的出现，想尽办法摘掉面具，这种情况下为了自保他绝对不能向陌生人承认他可以摘下面具。
明琅看着面具拧起眉，稍作停顿后还是将面具拿了出来，盖好盖子，正准备取下自己的面具，就在这个时候卫生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琅抬起头下意识屏息，心脏快得要从嗓子里一跃而出。
是谁？
绝对短暂的时间内，他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一，如果来人是凶手的话一定会目标明确的来女士隔间查看，可他还没来得及戴上死者的面具看一看。
二，把面具这个证据公之于众的话，他将更难避开众人戴上它了。难不成要现在放回去，晚上再来吗？
三，又如果来人不是凶手呢？被人看到自己是从女隔间里出来的，他要怎么解释？躲在里头不出来了？
这操蛋的隔间门板的锁还是坏的。
就在明琅恨不得被马桶冲走的时候——
“巧啊，你也上来了，解决个人问题？”安寻悠闲地踩上二楼的瓷砖，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小灰。
“灰衣服”转过身看向他，收回了即将迈进卫生间的左脚，“不是，我随便逛逛，他们都在下面找线索，我就上来看看。”
安寻点了下头，脚底蹭过地面上红琥珀似得血迹，“那一起吧，搭个伴，怪危险的，我一个人害怕，”他没给小灰拒绝的机会，“从这个冷藏仓库开始吧，我有强迫症，必须从头来。”
小灰立在原地没动。
“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小灰终于松了口，朝冷藏仓库走去，“年纪轻轻的，就这个症那个症的，医生也会有？”
安寻并肩和他一起进了仓库，轻笑着摇头，“不年轻了。”
明琅贴着门板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听到脚步声渐远渐小，脸上的面具亮了一下。
他打开社交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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