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6)
明琅挑眉看向他，有些意外，虽然明琅早就猜到了，但这话由他自己说出来还是不太一样，至少凶手是绝对不敢暴露自己的序号的。
这一刻，昏暗的地下室里，虚拟的外设荧屏与安寻叠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男人，软件里叫作“A”，和自己有过一段为期三小时左右的超亲密接触，但除了略大的尺寸以外，明琅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是长相和名字。
A充满深不可测的危险与神秘，有着明琅的把柄，知道许多这里的规则，但同时，这个人又很有办法，能一瞬间消除别人的怀疑与顾虑，他主动将自己的底牌掀开摆在明琅面前，向明琅献出了第一份诚意。
想要别人信任你，总要献出自己的信任。安寻换到了一点。
面对突如其来的交浅言深，明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危险？
他试着放下了一些警惕，换了一种较为友好的语气措辞：“不是让你报号码……”
然后，安寻用靠近他一步的方式打断了明琅的话，前者肩颈前倾，话语间的热气若有若无地喷在明琅坚硬的面具上，“你不是怀疑我吗？”
“？”
“我是不是凶手你投一下不就知道了？”安寻接着感慨：“真刺激啊，这种把命交在你手里的感觉。”
这种语气用在两个陌生人之间非常不得体。
明琅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脊梁抵在了墙壁上，才感受到后背上早已起了一层薄汗。安寻跟了一步，凑了上来，垂眼看他，似是非要讨一个回答。
刚才还空旷的地下室，现在又因为黑暗而显得异常狭小。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过安全线，明琅第一次严肃地去看这个人的双眼。
黑暗抹去了它花哨的形状与颜色，只剩下被火映的发亮的高光。
沉静，不带有任何侵略性，眨眼的时候最温柔，就那么安稳的被明琅行着注目礼。
纵观安寻，身量高大，气质内敛，眼神柔和，明明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的一个人，却总喜欢用言语去戳明琅那根紧绷的神经，将明琅的情绪拿捏准确又收放自如。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一面之缘，明琅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有理由怀疑他就是一个轻浮的自来熟。
“什么什么意思？”安寻回问。
闭塞的地下室里，两人此时相隔小于二十公分，在外人看起来有着说不清的亲密。
“这距离，这态度，还有这语气，你以为还在床上？你下不来了是吗？”
“不是。”
明琅推了安寻一把，抬起扳手抵在他胸口，撑出一个安全距离，冷声道：“你管这叫不是？我知道，我各项条件都很好，应该是你这种水平能搞过的最好的了吧。”最快
“算是吧。”安寻告诉自己不能笑。
“不管你再怎么迷恋那种感觉，我们之间已经完事了。”
“就很迷恋。”安寻很配合，将胸口往扳手上撞了一下，吐字的气息也随之一颤。
明琅只想尝试一次给自己一个交代，没想惹麻烦。
而有些话更需要一开始就讲清楚，既然这位不记得了，明琅也不介意再强调一遍：
“那件事不要再提起来，听到没有，尤其是在人前，你逼急了我我真的会去投你，你知道规则的，就算你不是凶手，我也能和你同归于尽。”
安寻一定是在笑，或者理解能力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只听进去了最后四个字，“我既然已经把号码告诉你了，你去投着玩我也认了。”
明琅丧失了沟通欲望，多说无益，还不如早点结束早点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一个急转强行拉回正题，“刚才说到哪了……”
“没有尸体。”安寻提醒。
[M：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人死了之后只会留下衣物与面具。
安寻点头。
[A：虽然没有尸体，但我们仍然需要搞清楚死者是谁，没有死者信息，没有杀人动机，很难跨越过这些直接确认凶手是谁。
[M：嗯，想要确定死者的身份不难，只要找到死者的面具就行。
只要能打开死者面具，就能看到个人档案。
明琅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心上一惊，他被这个人气懵了，连最基本的警戒都松懈了。
果然，安寻很短促地笑了一声，“诶——”
[A：我有点不明白了，要确认死者身份，为什么找到面具就行？找到面具你能做什么，都长得一样，白壳，三个洞，也分不清。
明琅浑身再一次绷紧，安寻明明没出声，却仿佛如芒在背。
[A：还是说，你可以戴上他的面具看到他的档案？怎么戴？应该没办法同时戴两个吧？
明琅佯装冷静地埋头翻找杂物。
脑神经传输就是有这点麻烦，想法刚产生就已经以信息的方式发送出去了。
人类开始运用脑神经传输信息的时候，安寻曾做过有关其弊端的一项课题研究，大脑想法的产生要比有意识地作出决定早七秒钟，而脑神经解码技术只需要50毫秒，因此脑神经传出的许多信息都是人的第一反应，是原生态的，是未经修饰过的，这是否会侵犯到人的隐私权、会降低交流欲、会导致更重的设防心都需要进一步探索。
比如像明琅现在这种情况。
类似于说话不过脑子，或者过了脑子也没有什么用，与智商无关，全是生理本能所致，想到什么就发出来了。
[M：是个口误，你别想太多了，我们赶紧找衣物。
越描越黑。
聊天界面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安寻没有穷追不舍，明琅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蒙混过关了的时候，蓝光又亮了两下。
[A：你把‘自动发送’信息那里设置成‘人工发送’，虽然不方便但是安全，出去之后少跟人说话，没说几句就把自己全交代了。
[A：看着挺警惕的，怎么什么都藏不住？
“……”
被下了面子，明琅本能回呛了一句：“那你说要怎么判断死者身份？衣物？衣服上又不会写名字。”
安寻扯过他的大衣，刚要手把手教一教他怎么从衣服识人，安静如鸡的副本频道响了。
“松手！”明琅如遭大赦一般，快速抽回了自己的衣服，“看消息。”
[4：那个……有人吗？
[4：突然发言，没有打扰到大家吧。
安寻一脸“有被打扰到”。
明琅一脸“你有救到我”。
[4：我们在一楼的垃圾箱里找到一件外套。
[4：啊，还有裤子和……内裤，四角的，你们要一起看看吗？
二人对视一眼，安寻：“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
如果单找到了一件外套，倒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有人随手扔的，但如果连裤子内裤都在这……
安寻：“总不可能是有人路过超市垃圾桶，兴之所至，脱了条内裤再走吧？”
这么看来，人死不留尸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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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昏暗的地下室里，虚拟的外设荧屏与安寻叠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男人，软件里叫作“A”，和自己有过一段为期三小时左右的超亲密接触，但除了略大的尺寸以外，明琅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是长相和名字。
A充满深不可测的危险与神秘，有着明琅的把柄，知道许多这里的规则，但同时，这个人又很有办法，能一瞬间消除别人的怀疑与顾虑，他主动将自己的底牌掀开摆在明琅面前，向明琅献出了第一份诚意。
想要别人信任你，总要献出自己的信任。安寻换到了一点。
面对突如其来的交浅言深，明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危险？
他试着放下了一些警惕，换了一种较为友好的语气措辞：“不是让你报号码……”
然后，安寻用靠近他一步的方式打断了明琅的话，前者肩颈前倾，话语间的热气若有若无地喷在明琅坚硬的面具上，“你不是怀疑我吗？”
“？”
“我是不是凶手你投一下不就知道了？”安寻接着感慨：“真刺激啊，这种把命交在你手里的感觉。”
这种语气用在两个陌生人之间非常不得体。
明琅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脊梁抵在了墙壁上，才感受到后背上早已起了一层薄汗。安寻跟了一步，凑了上来，垂眼看他，似是非要讨一个回答。
刚才还空旷的地下室，现在又因为黑暗而显得异常狭小。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过安全线，明琅第一次严肃地去看这个人的双眼。
黑暗抹去了它花哨的形状与颜色，只剩下被火映的发亮的高光。
沉静，不带有任何侵略性，眨眼的时候最温柔，就那么安稳的被明琅行着注目礼。
纵观安寻，身量高大，气质内敛，眼神柔和，明明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的一个人，却总喜欢用言语去戳明琅那根紧绷的神经，将明琅的情绪拿捏准确又收放自如。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一面之缘，明琅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有理由怀疑他就是一个轻浮的自来熟。
“什么什么意思？”安寻回问。
闭塞的地下室里，两人此时相隔小于二十公分，在外人看起来有着说不清的亲密。
“这距离，这态度，还有这语气，你以为还在床上？你下不来了是吗？”
“不是。”
明琅推了安寻一把，抬起扳手抵在他胸口，撑出一个安全距离，冷声道：“你管这叫不是？我知道，我各项条件都很好，应该是你这种水平能搞过的最好的了吧。”最快
“算是吧。”安寻告诉自己不能笑。
“不管你再怎么迷恋那种感觉，我们之间已经完事了。”
“就很迷恋。”安寻很配合，将胸口往扳手上撞了一下，吐字的气息也随之一颤。
明琅只想尝试一次给自己一个交代，没想惹麻烦。
而有些话更需要一开始就讲清楚，既然这位不记得了，明琅也不介意再强调一遍：
“那件事不要再提起来，听到没有，尤其是在人前，你逼急了我我真的会去投你，你知道规则的，就算你不是凶手，我也能和你同归于尽。”
安寻一定是在笑，或者理解能力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只听进去了最后四个字，“我既然已经把号码告诉你了，你去投着玩我也认了。”
明琅丧失了沟通欲望，多说无益，还不如早点结束早点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一个急转强行拉回正题，“刚才说到哪了……”
“没有尸体。”安寻提醒。
[M：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人死了之后只会留下衣物与面具。
安寻点头。
[A：虽然没有尸体，但我们仍然需要搞清楚死者是谁，没有死者信息，没有杀人动机，很难跨越过这些直接确认凶手是谁。
[M：嗯，想要确定死者的身份不难，只要找到死者的面具就行。
只要能打开死者面具，就能看到个人档案。
明琅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心上一惊，他被这个人气懵了，连最基本的警戒都松懈了。
果然，安寻很短促地笑了一声，“诶——”
[A：我有点不明白了，要确认死者身份，为什么找到面具就行？找到面具你能做什么，都长得一样，白壳，三个洞，也分不清。
明琅浑身再一次绷紧，安寻明明没出声，却仿佛如芒在背。
[A：还是说，你可以戴上他的面具看到他的档案？怎么戴？应该没办法同时戴两个吧？
明琅佯装冷静地埋头翻找杂物。
脑神经传输就是有这点麻烦，想法刚产生就已经以信息的方式发送出去了。
人类开始运用脑神经传输信息的时候，安寻曾做过有关其弊端的一项课题研究，大脑想法的产生要比有意识地作出决定早七秒钟，而脑神经解码技术只需要50毫秒，因此脑神经传出的许多信息都是人的第一反应，是原生态的，是未经修饰过的，这是否会侵犯到人的隐私权、会降低交流欲、会导致更重的设防心都需要进一步探索。
比如像明琅现在这种情况。
类似于说话不过脑子，或者过了脑子也没有什么用，与智商无关，全是生理本能所致，想到什么就发出来了。
[M：是个口误，你别想太多了，我们赶紧找衣物。
越描越黑。
聊天界面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安寻没有穷追不舍，明琅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蒙混过关了的时候，蓝光又亮了两下。
[A：你把‘自动发送’信息那里设置成‘人工发送’，虽然不方便但是安全，出去之后少跟人说话，没说几句就把自己全交代了。
[A：看着挺警惕的，怎么什么都藏不住？
“……”
被下了面子，明琅本能回呛了一句：“那你说要怎么判断死者身份？衣物？衣服上又不会写名字。”
安寻扯过他的大衣，刚要手把手教一教他怎么从衣服识人，安静如鸡的副本频道响了。
“松手！”明琅如遭大赦一般，快速抽回了自己的衣服，“看消息。”
[4：那个……有人吗？
[4：突然发言，没有打扰到大家吧。
安寻一脸“有被打扰到”。
明琅一脸“你有救到我”。
[4：我们在一楼的垃圾箱里找到一件外套。
[4：啊，还有裤子和……内裤，四角的，你们要一起看看吗？
二人对视一眼，安寻：“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
如果单找到了一件外套，倒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有人随手扔的，但如果连裤子内裤都在这……
安寻：“总不可能是有人路过超市垃圾桶，兴之所至，脱了条内裤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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